蜜果(“大概是苦吃多了,这甜我...)
陈重远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被自己的亲娘赶鸭子上架,他绝不是会还未交手就临阵脱逃的懦夫,更何况,看着只拿着剑鞘的卫蔷,他想到对方的赫赫威名,双目瞪圆,双腿前后成步,提枪一甩就往前刺去。
枪尖逼到了卫蔷的眼前,她一步未退,单手背在身后,手中剑鞘一甩,就打歪了枪尖。
陈重远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场扑山之风,自觉勇力无穷,却拿高山无可奈何,枪尖无数次突刺而出都成了绕山而过的弱风。
连攻不成,再连攻仍是不成,他枪尖一挑变换进攻路线,那把普普通通的木剑鞘却动的比他的枪尖还快,一抬一扫,就改变了他的攻势。
“哒。”枪尖落在地上,陈重远手中停止动作,忍不住大口换气,那把剑鞘现在正对着他的喉咙,如果真是对敌,他此刻已经死了。
清风拂面,他能感觉到有汗水从额头流淌而下,一场完全不在他控制之下的对战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心思气力。
卫蔷收回剑柄,因她动作而被风鼓动的黑色袍袖如蝶翼垂拢,她笑着说:“狸奴,你的功底深厚,足见平日里用心苦练,只是……岳大家教你是在你成人之前吧?”
真正见识到了卫蔷的厉害,陈重远现在显得比之前还要乖顺得多,他微微低头然后说道:“东都废王祸事之时岳师父为了救人受伤,手臂抬不起来了,已经回了相州养老,那之后就是家中何供奉教的我。”
废王祸事发生在四年前,那时的陈重远恰好还不算是成人。
卫蔷点点头,说:“岳大家武德在心,你未成人,他是不会教你如何以枪杀人的,后来教你之人畏于岳大家之名和你的身份,也不敢擅自更改教你之法,所以,你这枪法的根基就是少年人的强身套路,并非对战枪法。”
手中把玩着刀柄,她看看眼前这个世家公子,又是展颜一笑。
“你想学真正对敌的枪法吗?”
世家重文不重武,周围的人不过是看了一场热闹,尤其是孩子们,纷纷围过来喊着“五兄”“五叔”“阿蔷姐姐”“阿蔷姑姑”……这些吵闹声音统统不入陈重远的耳朵。
他站在原地,已然有些呆了。
他自幼有心向武,哪怕爹娘开明,依然受了不少挫折,世家之子成人后就要举贤做官,他的大伯如今贵为中书省左丞相,整日跟出身寒门的尚书令斗得你死我活,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他的两位堂兄都还在山上做隐士养名不敢出仕。出仕都难,他想要从军就更是难上加难,也就因为如此,岳大家离开之后,他爹再也没给他延请名师,等他弱冠之后,说是让他操练部曲护卫家宅,其实也不过是让他像三兄一样操持家族庶务。
这些年来,他还会笑着对娘说将来要当将军,可事实上,他早就明白,自己武艺平平,又没有人教过兵法,家门又是如此,早就绝了从武之路。
直到这一刻。
定远公是声震天下的高手,当年她一人一马一刀护送先帝归京,据说冲进了东都之后马身上仇敌的血蜿蜒流淌一路淋漓到宫门,一柄战刀裂人碎马,千军万马也不能敌,世人甚至传说她的刀法是下了阴曹地府从恶鬼身上学来……不管旁人如何褒贬,只她刚刚露的那两手就已经是陈重远梦中也想不出来的高妙,足以衬其“武学大家”之名,这样的人问在他“想学么?”
陈重远看了看不远处,自己的母亲正含笑对自己说:“狸奴,快谢谢你阿蔷姐姐,难得她愿意教你。”
母亲一片爱子之心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咽下喉中的凝涩,他双膝弯曲跪地,对卫蔷重重地行了个大礼,大声说:
“想学,请、请阿蔷姐姐教我!”
卫蔷任由一个陈家少年拿去了手中的刀鞘研究,弯腰笑着对狸奴弟弟说:“真学起来也不难,明日你随我一起走,半年之内,我保你可连挑数人于马下。”
……
陈仲桥写完最后一封书信,院中树影已经悄悄摸到到了东墙。
一窗暮色映入房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信送出去,那就不是世家拉拢了卫家,而是定远公拉住了我陈家啊。”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夫人说都怪他不把那定远公当人,可定远公行事作风,又哪里像个人了?!双眼所见,口舌所言,刀锋所向,全是两京世家的财物,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分明是个吞金为食的妖怪!
陈仲桥甚至想写两句诗来抒发胸中苦闷,可一想家中猛虎在侧,又没了诗情。
“夫人回来了么?”
“回大人,夫人还在客院未曾回来。”
这时,陈家四老爷一路疾走进了二房的院落,口中大喊道:“二兄!二兄!那狼匪怕是有什么妖法!我家九郎十郎十四郎连着七娘十一娘个个都失了神志一般地夸赞她!”
陈仲桥闻言,皱了一下眉头,说:“罢了,明日她便走了,家中孩子们久居深宅,难见外人,卫臻她行为举止与常人不同,自然招这些孩子们喜欢,明日之后再好生教养便是。”
“二哥!那五郎呢?”
“五郎怎么了?”
“九郎告诉我,五郎要要跟随那狼匪学武,还要跟她去东都,二嫂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