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嫁娶
r> 他无心权势,并不想争,所求不过是他和在乎之人能安稳度日,是以德隆帝偏心其他兄弟,祝珩都毫不在意。 以往祝子熹每每要为他争一口气,争得皇子应有的排面,祝珩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巴不得一辈子待在明隐寺里,做个普通人,不明白祝子熹为什么执着于那些虚名。 如今祝珩明白了。 祝子熹争的从来都不是虚名,是尊严,是底气,是旁人不敢欺辱于他,不敢将他推出去挡刀背锅的权力。 祝珩抱紧了牌位,蜷缩成一团,如同小兽一般呜咽:“舅舅……” 此身立世受尽折辱,怎能不争。 祝珩原以为不在意便得自在,到头来才发现,即使他不争不抢,旁人也容不下他。 想要在这世道里安稳地活下去,不仅要争,还要争九五至尊之位。 燕暮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扶着门,思绪陡然飘回到七年前。 花神节的夜晚处处都是花灯,十里长街被点亮,如同一条坠入凡尘的璀璨星河,一眼望去,漫天遍地都是灯火。 燕暮寒被人群裹挟着来到最热闹的花神祠,从半空中飘落的粉色薄纱带着淡淡的香气,蒙了他一脸,隔着薄如蝉翼的轻纱,他看到款款而下的祝珩。 素衣雪发,眸光映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那时的祝珩挽了女子发髻,他的相貌本就随祝苑,美得雌雄莫辩,是以燕暮寒第一眼看到他,误将他认成了姑娘。 他们语言不通,互相比划着,猜测彼此话中的意思。 从热闹的花神祠到京郊,祝珩牵着他的手跑了许久,他们躲过了一直监视他的人,在城外荒败的土地庙依偎着,那是燕暮寒所能拥有的、唯一的自由时光。 祝珩发热了。 燕暮寒做了此生唯一一件不会后悔的蠢事,他戴上奴隶才会戴的枷锁镣铐,回到了他好不容易逃离的囚笼——北域长公主身边,心甘情愿断下尾指,成为被控制的傀儡,借此来换她救救祝珩。 祝珩中毒一事,他在那时便知晓。 尾指断掉的时候,祝珩正发着热,烧得意识混沌,那是燕暮寒第一次喊疼,得到了祝珩的拥抱。祝珩不会安慰人,像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一样,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事情,说他叫祝长安,说他是男子,说他身负不详…… 燕暮寒想,他大抵是从小就很卑劣,故意装哭惹祝珩心疼,骗祝珩与他交换了信物,他用狼牙项链换走了祝珩的玛瑙手串。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那时的祝珩十三岁,尚未参加宫宴,比如今更活泼、更善良、也更柔软一些,期间退烧了还会陪他玩耍。 他们相处了两天半,第三天上午,祝珩被长公主的人送回了明隐寺,他则被带回了北域。 一别七年,再见陌路。 燕暮寒关上门,稳稳地走向祝珩,陌路也无妨,他会调整方向,直到与祝珩殊途同归。 “燕暮寒,我看不见了。” 祝珩抬起头,眼尾发红,平静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将燕暮寒砸懵了,他脚步顿住:“什么?” “我瞎了。”祝珩摸了摸眼睛,眉眼和从前一样漂亮,只是失去了光泽,“刚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燕暮寒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伸出手,在祝珩眼前晃了晃,祝珩的眼珠一动不动,并没有聚焦,他一下子就慌了:“没事的,别怕,别怕……我这就去找医师!” “等等!” 脚步声停住,祝珩仔细分辨着方向,“看”过去:“燕暮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很少直呼燕暮寒的大名。 燕暮寒心中又急又慌,但怕吓到他,不得不慢下性子来,温声问道:“是问表字吗?” 他并不知道祝珩的表字,只知道祝珩的乳名是长安,也不知祝珩之前为何要问他与表字相关的问题。 祝珩摇摇头,他闻到燕暮寒身上的伤药味道,略微仰起脸,眼睫轻颤,仿若一只脆弱的蝶在振翼:“我想问,你在迦兰王女面前说我是你的夫人,还作数吗?” 如今我瞎了,你的喜欢还在吗? 许久没等到燕暮寒的回答,祝珩的心一 点点往下沉去, 就在他以为燕暮寒变心了的时候, 他的手被握住了,热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一点点暖热了血液。 “我求之不得。”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手背上,一触即离。 祝珩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一阵风就从床边刮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