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八章(修)
苏晋与朱南羡绕过朱雀巷,走的是往正阳门的路。
每月的双数日,各城指挥使都在城门当值。
也就是说,只要苏晋二人能及时在正阳门找到兵马指挥使覃照林,以南城兵马之力拖到明日清早,他们便可获救。
穿巷而出,再往前?是昭合桥,桥下静水流深,桥上站着?一排人,当先二人一个穿着?七品侍卫长兵服,另一个是个熟人,刑部员外郎陆裕为。
朱南羡顿住脚步,帮苏晋把?兜帽遮低了一些?,自裹腰里拔出一把?短匕交给她:“你拿着防身。”
短匕上刻着游蟒,映着?月色,蟒面分外狰狞。
苏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再无兵器傍身,只怕会拖累了旁人。
她知道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接过短匕对朱南羡一点头:“殿下也多?加小心。”
陆裕为笑了笑,圆乎乎的脸上细眼一弯显得分外和气:“十三殿下,好不容易盼着您从西北回来,机不可失,下官这厢得罪了?”
说着抬手一招,身后的暗卫迅速将苏晋二人围起来。
苏晋暗自看了看,这些?暗卫均身着黑衣,不?知是何身份,大抵算来,约莫有二三十人,这样的情形下,哪怕朱南羡再擅武,怕也是保不?住二人全身而退。
为今之计,只有拖字诀。
侍卫长当先拔刀,刀锋出鞘,在暗夜里发出一声铮鸣。
四周暗卫闻声要动,忽听苏晋沉声道了一句:“慢着。”
她借着?暗卫们这一瞬迟疑,又淡淡续道:“陆裕为,殿下没和你提过,要杀十三殿下,该怎么动手才最合适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一时分不?清这个身覆玄色斗篷,以兜帽遮面的人究竟是哪一方的。
陆裕为只觉苏晋的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听她的意思,竟也像是七殿下的人?
他也不?敢妄动,戒备道:“你是谁?”
苏晋听到这一问,心中松了一口气。
沈奚的家姊是太子妃,那沈家八成是太子一党的人。
陆裕为既在沈奚手?下做事,保护十三殿下都来不及,怎么会诱她赴马府的局,借机刺杀朱南羡呢?
只有一个
解释,陆裕为一定?是被策反了。
被哪位殿下策反苏晋尚且不?知,但她知道,任何主子都不会对一名反复无常的属下放心。
所以陆裕为现如今的主子,一定?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手?上究竟握着几枚筹码。
苏晋正是想到此,才决定假作另一枚被“主子”派来的筹码,浑水摸鱼打算一拖到底。
她自斗篷下低低一笑,又道:“陆裕为,你可真够蠢的,你也不?想想,刺杀十三殿下这么?重要的事,殿下他怎么会放心交给一个刚纳入他麾下,尚且不?知根底的叛徒?”
陆裕为面色微微一滞,但很快便发现端倪:“不?对,我是临时跟着?尤侍卫长来的,殿下根本没将刺杀十三殿下的任务交给我。你若才是殿下的心腹,让他愿将这千金赌局系于你一身,怎会不?知今夜的布局?不?知我为何临时跟来?”
苏晋心中一凝,却又笑了笑,她将语锋一转,淡淡地道:“你为何要跟来?因为你尚且比马少卿聪明一点,你怕自己与他一样,到最后沦为一招死棋,沦为他人的替罪羊,所以你才想为自己找一条活路。你算到十三殿下要往南逃,所以你与尤侍卫长一起等在此,你想在‘殿下’跟前?立一功,哪怕用截杀的法子,反正脏水泼不?到你身上,最好由马少?卿全担了,哦,实在不行,马府里,还有吏部曾友谅。”
苏晋这番话正中陆裕为下怀。
他满脸涨得通红,就像在一众人前被剥了衣露了羞一般,恼怒道:“你,你胡说!”
苏晋再是一笑,放缓语气似是语重心长:“想要两头占便宜可不成啊陆员外,就算你能在‘殿下’跟前?独善其身,可你背叛了沈大人。你觉得沈大人会放过你吗,东宫会放过你吗?还是你认为这世上除了你都是傻子,没人会瞧出你也是这棋局当中,至关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一招,必死之棋。”
苏晋的话,正说出了陆裕为最担心之处。
就算他今夜能杀了十三王为殿下立下首功,可事成之后,以沈青樾之能,他真能逃脱吗?
心中惶惶而生?的焦虑忽然让他冷静下来,忽然让他想起,在离开?马府前?,手?底下的人说,十三
殿下是带着?一名婢女走的。
可这个身覆斗篷,一语便能道破玄机参破时局的人,哪有半点婢女的样子?
陆裕为眯着眼注视着?苏晋,终于道:“不?对,你一定?不?是殿下的人。你若是,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方才在马府随十三殿下离开的是一名婢女,区区一名婢女,怎么会知道我便是刑部的员外郎?”
此言一出,众暗卫抽刀,四周顿时剑拔弩张。
然而不?过片刻,苏晋的声音又清清淡淡地响起来:“陆员外,你是在好奇我究竟是谁吗?”她抬手,慢慢摘落自己的兜帽,“那我便让你看一看。”
玄色兜帽滑下,青丝洒落肩头,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