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
挂了电话,程云舒的心情很不好,见丈夫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担心,程云舒挤出一个笑,“我没事。”
徐望洲握住她的手,云舒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点声音,再加上云舒说的话,他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宽厚的手掌温热有力,程云舒感到安心,神色缓和了许多。
徐望洲安慰她道:“别担心,明天我们再给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大姐同意离婚,就让她到江城来,我们给他找个工作。
如果大姐不想离婚,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去一趟,樊建波在我面前一直和老实,看见我晾他也不敢再动手。”
徐望洲没再叫樊建波姐夫,在他看来,能和妻子动手的,根本不算是男人。
程云舒嘴角挂起一丝苦笑,“也只能这样了。”
在她妈说她是不是错了之后,程云舒就说让大姐离婚,要是担心离婚后的流言蜚语,就到江城来,她可以照顾大姐,被她妈一口否决了。
回去的路上,程云舒一直想着大姐的事。
徐知源忽然拉住她的手道:“妈妈,每年的压岁钱我都会存下来,如果惠玲姐姐和文杰弟弟来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你让他们来我们家吧。”
听着儿子的话,程云舒心情好了不少,摸了摸儿子的头,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让樊建波把她姐欺负了去。
六八年的政策是城市子女只能留一个在家,其他的都要上山下乡,除非他们都有工作,才可以免去上山下乡。
那一年,大姐十七岁,二哥十六岁,她才十一岁。
当年她和二哥留在城里,只大姐一个下乡,她对大姐是有愧疚的,工作后她每个月的一半工资都会寄给大姐。
77年冬天,大姐带孩子回城过年,她闻见孩子有药味,追问之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大姐和丈夫去田里干活,只有惠玲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家,不知怎么的碰倒了暖水壶,整壶水浇在了孩子身上。
幸好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暖水壶里的水没有刚烧开时那么烫。但这也把孩子的大腿烫得起了泡。
她妈听后抱着大姐哭了一场,说要让她顶替爸的机械厂工作回城。
大姐没同意,说爸才四十八岁,还年富力壮,和人抬着机器上六楼气都不喘。又在机械厂做了一辈子,是厂里人人尊敬的老师傅,她顶爸的工作进厂,让他爸退下来在家带孩子,她做不到。
大姐从来就是这么个性子,永远先考虑别人,然后才会考虑自己。
程云舒决定让大姐顶她的工作回城,但她知道正常的劝说,大姐根本不会同意,直接先斩后奏。
日化厂不缺工人,但她做的会计工作坐在办公室,不少领导的孩子都想进去。她把会计工作换给了厂里一个领导的儿子,条件是不用经过本人,直接把大姐的名字弄到日化厂。
等大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手续早就办完了。为这,程大姐还哭了一场,说她没工作就要下乡,拉着她要把名字换回去。
为了安大姐的心,不在预料之中的,她和徐望洲提前结了婚,这样没工作她也能待在城里。
直到后来,还没等到招工考试的消息,她怀孕后直接等到了高考的消息,第二年她考上大学,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的大姐这才彻底放下心。
另一边,和小女儿打望电话的石玉英擦干眼泪,交了一块二的电话费,心疼了一下,这都可以买一斤半的肉了。
要按平时,她是不舍得打电话的,但今天她心中的苦闷实在压抑不住,且这苦闷无人可诉说,丈夫去南方交流学习,二儿子二儿媳妇也不合适。
这才深更半夜给小女儿打了电话。
收发室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边,一见他妈出来,就把胳膊上挂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妈,夜晚风大气温低,披件衣服。”
石玉英沉默的披上衣服,母子俩回病房的路上,程海晏的脚步顿住,喉咙里有些干涩。
“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是个男人,当初应该是我下乡的,是我太混蛋,才让姐下乡受了这么多苦。”
他们的父亲是机械厂的高级工,一个月工资五十块,母亲在日化厂工作,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
一般顶父母的工作进国营工厂,进厂后是从底层做起,工资一月只有二十四块。
如果他和大姐都顶爸妈的工作进厂,两个人的工资每个月加起来比以前足足少了三十多块,要养他们一家五口,还要给老家寄钱,经济状况会很窘迫。
更别提当时爸妈都不到四十,就这么退下来不工作……
爸妈最后的决定是一个孩子在城里,一个孩子下乡,最后大姐提出她下乡,他反对了还是没拗过大姐。
现在大姐生活一团糟,他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海晏果然听到了。
在发现他站在门外的时候,石玉英就怀疑他可能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年在决定哪个孩子下乡时,大女儿素兰主动提出她要下乡,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她都是疼爱的,可在素兰的坚持下,她和老程还是同意了让她下乡。
不说工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