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皇后的身体状况确实棘手, 这还是在身边的人向她隐瞒了九皇子状况的前提下。
可皇后也不是傻子,当她睁眼的时候,在床边没有看见九皇子的身影,模模糊糊间,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林嬷嬷, 景谙呢?”皇后躺在病榻之上,连说出口的话都是虚弱无力的, 偏偏眼眸中闪烁着执拗的光, 直直看向林嬷嬷, “他怎么样了?”
林嬷嬷只能劝她:“您放心,九皇子虽然受了些皮肉伤, 但并不危及性命。”为了转移皇后的注意力, 她还将皇上下旨把三皇子过继给了豫王一事细细说来, “二皇子一口咬定是您下手害死了容贵妃, 谁知道幕后黑手竟是三皇子,连着豫王也逃脱不了干系, 奴婢实在想不通,好好的, 豫王同三皇子怎么有交情了?”
若九皇子真的受重伤或者死了,林嬷嬷不敢瞒着她,皇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又听她后头的话,不由嘲讽地笑道:“豫王到底是外臣,哪能真躲过皇上的眼线把手伸进后宫里来?”
他要有这本事, 当盛之年也不会在皇上手下败的那样惨。
林嬷嬷想想也是,迟疑着说:“那您是怀疑……”
皇后轻咳了两声,声音暗哑:“除了慈宁宫作壁上观的那位,还能有谁?”
林嬷嬷忙给她递过来了一杯水:“主子您万不能动气啊。”
皇后微微摇了摇头:“林嬷嬷,本宫许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皇后的病是在生下六公主后就有了的,之后不注重调养,或者说太医也治不了她的心病,总之皇后身上的病症反反复复,越积越深。这回是在大惊大吓中骤然昏厥,将原本的沉疴旧疾全数带了出来。
一醒过来,皇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上是从未有过的疲惫无力,心口处蔓延着淡淡的疼痛,仿佛每一下心跳都牵动着五脏六腑,并不剧烈,酥酥麻麻的疼痛使她的知觉都开始迟钝起来。
闻言,林嬷嬷一惊,:“主子,这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啊,您是皇后,是大周的国母,福泽罩身,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皇后想笑一笑,唇角还没扬起,接连从喉咙中冒出来的咳嗽声将林嬷嬷吓了一跳,急急起身轻拍着她的后背,帮皇后顺气。
好一会儿,皇后才停下来,双眼通红,泛着隐隐的泪光:“本宫的身子,本宫最是清楚。”她原来强撑着收回宫权的时候还自欺欺人,想着总有一天会好转的,可现在经过了九皇子差点没命的惊吓,皇后也看开了。
林嬷嬷同样红了眼,语调中都带上了几丝哽咽:“奴婢这就去找太医给您看看。”
皇后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不用了,你也别想太多,就是为着景谙,本宫也得撑下去的。”闭眼压制下胸口的血腥味,皇后并没有看见林嬷嬷面容一瞬间的僵硬。
她是不要紧,只要把她的儿子送上帝位,这辈子,她注定是赢家。
……
短短一夜过去,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皇子涉嫌谋逆,皇上的圣旨中毫不留情地将他大大斥责了一番,下令将他圈禁在皇子府中,永生不得出。
作为二皇子的母妃,安家也不可避免地遭受了不小的冲击,虽然二皇子举事一点都没借助身为文官的安家,但并不影响皇帝迁怒,觉得是安家的带坏了他乖巧懂事的儿子,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将安家的人一贬再贬,就跟当年对谢家那样,那安家的子弟们,统统往战场上派。
什么?读书人不学武?
这不还有军书军法嘛,自古以来,不善武艺却能凭多智善谋留垂青史的军师型人才不要太多,朕相信你们,你们就是明日之星!
事实上,在皇帝眼中大约也就是废物利用,变相削弱安家在朝野中的势力罢了。
要知道,有当过几十年内阁首辅的安首辅在,如今朝堂上的文官,严格说起来都是他的门生,别看温和低调的老头子不显山不露水,论在天下读书人心里的地位或许比不过王谢两家,但在庙堂之上,就算是权倾朝野的王家兄弟,私下碰上他也得乖乖叫一声老师。
至于三皇子,在他住进豫王府的第二天,皇帝就正式改了玉牒,将三皇子景询的名字移到豫王名下,同时下旨册封他为世子,等豫王百年之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豫王的王位。
毒,太毒了。
让自己儿子占了豫王的王位,再几代过去,豫王的亲生血脉反而只能沦为上不了台面的旁系亲眷,想想就要命啊。
也不知皇上是惩罚三皇子,还是冲着豫王去的。
再往深一想,或许两人都要罚呢?
当然,论起昨晚最无辜的当属是九皇子了,好好上去劝个驾,刀剑无眼,下一秒就被二皇子无意之下毁了容,从右眼下角到左侧鬓角,几乎横跨了整张脸,让人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所谓的太子之争,最大热门之一的九皇子彻底没了希望。
王家也慌了,下面几天有人上折子请求立太子的时候,王家兄弟还立场统一的出来斡旋打圆场,替皇帝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转眼又是七天过去,皇上专注地闷在太宸宫中处理朝政,后宫的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