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权
夏槐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说来也是巧了, 王嫔被太后拘在慈宁宫中不闻不问,她自己也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可逮不着能让她出气的人,就认准了差点成了太后眼前得意人的安嫔。
而安嫔如今的处境也确实是无依无靠,徒有个厉害的家世,但本身无宠无子,安家向来低调, 不会为她冒险把手伸到后宫来, 因此对于王嫔的有意刁难,也只能忍气吞声,硬生生受着。
今早夏槐去司制房领新季刚落成的宫装时, 恰巧碰上了王嫔身边的宫女与安嫔跟前的大宫女起了争执, 原是王嫔看上了安嫔的新衣裳,强硬地让宫女过来抢回去,还顺道带了两三件她自己穿过的旧款宫装,美名其曰要同安嫔交换。
王嫔的宫人言辞之间颇为嚣张,夏槐心生不喜,却也没有掺和到他人争执里头的意思,不过临走之前, 还是好奇的看了一眼王嫔看上安嫔的那件宫装, 本以为是王嫔随意找的借口为难安嫔, 却不料那布料的着色确实明艳新鲜,更难得轻薄顺滑,微风在上头拂过, 都能带出如碧波微漾般的轻柔晃动。
怪不得能入王嫔的眼呢。
夏槐暗自感叹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方震惊之中,才恍然想起来。
乔虞神色一凛,赶忙拉着她离开这个是非地,两人精神紧绷,小跑着回到灵犀宫中,缓缓舒了口气。
南书见她们二人面色凝重、脸颊泛白的回来,一愣:“这是怎么了?”
将其他人都打发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三人,夏槐轻声将刚才见着的情景说了出来,南书的脸也白了:“王嫔……这也太大胆了。”
哪怕不是私会,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谁也说不清楚啊。
“那,男的是谁呢?”南书小声地问。
夏槐拧眉道:“天色暗沉,若不是王嫔身上那件宫装,奴婢连她都认不出来……至于另外一道身影,许是奴婢看差了?是哪个身材高大些的太监也说不定。”
乔虞冷静地说:“王嫔刚从安嫔手里抢着了件漂亮的宫装,当晚就换上了,换给谁看?”
再说了,如果碰面的是哪宫的太监,依着王嫔高傲的性子,肯大半夜地偷偷过来是为了什么?况且瞧着二人面对面轻言交谈的模样,王嫔对面的人身形高大修长,她跟他说话都是仰着头的。
说明二人的身份至少是平级相处的。
夏槐和南书想想也是,心头一阵慌乱:“主子,这可怎么好啊?”
王嫔暗中与外男幽会,这要传出去,后宫的娘娘们名声都不好看,深宫内院,能进来一个男子与后妃厮混,鬼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这哪说得清楚。
“王嫔好歹是大家出身,”夏槐恨恨道,“怎么会做出这样……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乔虞惊讶的是这后宫中日常见着跟雄性有关的就是太监,侍卫们只有在深夜才会入后宫巡视,可那也是一大列队伍,前后都有殿中省的太监们点灯引路的,想不知不觉地独自离开队列,简直做梦。
这样苛刻的处境都能让她成功的将自己这颗红杏树开到墙外,乔虞也是服气的。
不过对于王嫔与他人幽会这件事乔虞倒不意外,青春正盛的小姑娘入宫这么多年,从未真正侍寝过,芳心开了一半,就被皇帝强行关上了。
这时候再来个稍微平头正脸、风度翩翩的男子,能哄得她倾心,想来也是不难的。
“主子,”南书犹豫着劝道,“此事咱们还是就当做不知情吧。”
这样大的丑闻,若是真泄露了出去,皇上连着后妃们最恨的第一是王嫔,第二就是将此事挑明传扬开来的人。
乔虞叹道:“这颗炸弹越埋越深,总有炸了的一天。就王嫔那些不入流的心机,也就是太后眼下放弃了她,可这点异样总有一天会被太后发觉的,到时候为了维护王家的名誉,谁知道太后会不会突发奇想找谁来做替罪羊。”
像太后这等级的阴谋家,肯定不会随便找个美人常在顶罪就了事,恨不得能一箭三四雕,谁知道她会瞄准哪个?到那时候未免显得太过被动。
夏槐想了想:“要不然,私下告诉皇上?”
“告诉皇上他的妃子红杏出墙有了别人了?”乔虞嗤笑道,“皇上固然会厌恶王嫔,可大约也不想见我了。”
这可不是之前夏婕妤的事儿,虽然也是丑闻,可那事丢人的是先帝,是太后,这回王嫔算是重重一巴掌扇在那所谓的帝王威严上,日后皇帝见着她就想到自己被绿了,不说生气,尴尬总是消不掉的。
夏槐也想到了这茬,有些无奈:“还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情的好。”
乔虞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能插手的余地。”她眸光流转,“夏槐,你等会儿让方得福想法子在王嫔出慈宁宫的时候,给她送封匿名信过去,送了信就走,后续如何都不用管,无论是字迹还是过程,都不能让别人抓着任何痕迹。”
“是,”夏槐点了点头。
南书在旁不解地问道,“主子,您是打算提醒王嫔么?她这是自己作孽,您何必帮她?”
“我这哪是帮她?”乔虞轻笑道,“只有让王嫔知道有人见到了她与人幽会,在怎么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