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测
不过乔虞自认宫中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唯一称得上逾矩的大约就是皇帝送来的那几箱子书吧。所以当皇上身边的魏大公公领着人搜到她这儿来的时候,乔虞直接就敞开门有着他们去。
可能是没料到后宫的主子们还有这么大方积极的,魏十全弯腰笑着说:“宣昭仪娘娘您放心, 奴才定会万分小心,不会弄乱您宫中一丝一毫的陈设摆件。”
乔虞对他不如张忠熟悉,但这时候能让皇上重用的, 必是他跟前得力之人,故而语气也称得上客气:“既然是皇上的命令, 灵犀宫上下自然是遵从的, 魏公公自便就是,无需顾忌我。”
虽然她这么说, 但魏十全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 宣昭仪的盛宠之名人尽皆知, 况且她又不是皇上吩咐要着重注意的几位,魏十全自然不会做这坏人。
他在院子里跟乔虞说这话, 手下的小太监们进去后几乎只是虚虚逛了一圈,一刻钟的功夫便出来了。
魏十全恭敬地她告退后,步履匆匆地领着两列人离开, 耀眼的宫灯在昏暗的夜幕中, 拖曳而开,像是盘踞前行的火蛇。
南竹悄声过来回道:“主子, 魏公公的人只是大致查看了一圈,并未动宫中什么东西。”一般的搜宫,不说翻箱倒柜, 至少宫人的屋子里都得仔细翻找过的。
乔虞点了点头,一座宫殿何其宽大,若是要角角落落仔细翻找,怕是一个时辰都不够,魏十全估计也是不想在她这儿浪费时间。
“既然搜过了便不用去管了,”乔虞笑笑,“咱们早些关了宫门休息吧,今天晚上可要热闹一会儿了。”
眼下后宫里头,像她这样还能睡着的人可不多。
夏槐在旁也莞尔笑道:“也是,索性不关咱们的事。”
当夜,如果从上俯瞰的话,就能看见后宫中灯火通明,宫殿前的宫灯燃了一晚上,风烛影斜,在斑驳照向地面的月光下,红彤彤的,衬出仿若暴风雨前夕莫名不安的氛围。
隐约能听见从哪儿出传来的喧闹声,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风雨欲来,令人越发忐忑起来。
……
乔虞没心没肺地一觉睡到天亮,起来用早膳的时候才听说昨夜瑶华宫好生闹了一场,好似是在霍贵人所居住偏殿的熏香中,查到了一些含有毒性的药物,魏十全当场将偏殿侍奉的宫人,包括去太宸宫为霍贵人鸣冤的宛墨,一起都带走了。
效率也是快,第二天一早就拿着从这群奴才口中审问出来的东西去见皇帝,至于这消息怎么会传出来,自然是深明大义的皇上为了维护皇后娘娘的尊荣体统,主动将搜查到的这些证词证物又送去了坤宁宫,交由皇后定夺。
乔虞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老谋深算……让皇后定夺,但皇后决断的依据不都是他送过去的么?魏十全查出来的东西,经他这么一手,说到底,皇后最后所作出的决定还是逃不开他的引导啊。
皇后现在不知该怎么感动皇帝对她的心意呢。
当天下午,皇后就传召了简贵妃,将从霍贵人身边伺候的人,包括那位胡嬷嬷和碧雨的证词往她跟前一扔,在有皇上撑腰的底气支撑下,雷厉风行地就将她谋害霍贵人腹中胎儿、致使最后产下死胎的罪名给定了。
只是简贵妃也不是吃素的,这几个月以来养成的耐心总算发挥了用处,没有像以前那样觉着自己冤枉就声嘶力竭地大嚷,反而对着皇后示弱起来,不惜向天发誓以证明自己对霍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绝无恶意。
皇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况且人证物证俱在,哪肯给简贵妃辩驳的机会,当下褫夺封号,降至妃位,又将其禁足瑶华宫,反省自检。不过简贵妃、不,霍妃这儿是罚了,霍贵人那儿送了些慰问的礼过去,却绝口不提让她迁宫的事。
想来是打定主意想让瑶华宫乱起来。
皇后希望霍贵人因着失子之痛,会趁着霍妃失势,痛打落水狗,最好能将她解决了,为此暗处叮嘱下去,给了霍贵人不少便利。
然而霍贵人怕是要辜负她这份期望了,她在宫中听闻简贵妃被皇后降为霍妃的时候,简直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霍家让她进宫是辅佐简贵妃往上走的,她却把人给拉了下来……霍贵人不敢想象族中该乱成什么样子。
“宛墨,我、我怎么办啊……”霍贵人惊恐地拽着宛墨不肯放开,慌张无措道,“简贵妃怕是容不得我了。”
她其实并不傻,有孕的时候疑神疑鬼,加上身体不舒服,加重了她心头的郁躁,又总是听见例如“简贵妃要去母留子”的说法,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但恰好就知道了有种能不伤身体就除去胎儿的药物,她也意识到了其中怕有人在蓄意引导她。
但那时候已经落下了病,一看到隆起的肚子,她就想到自己死去时候无力可怜的模样,一闭眼即使无尽又死寂的黑暗。
索性就算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抵挡不住了。
这个孩子是简贵妃的希望,却不能为她带来什么荣光好处,还可能要她的命,霍贵人几番斟酌下,决定如了幕后之人的意愿,顺势将计就计,将这孩子除去。
一来,既然能用这样隐蔽的手段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