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事既如此,皇上的命令没有往回收的余地,她也无须再对大公主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当谁不是被宠着长大的?她意图害自己腹中孩儿的账还没算呢。
“公主年龄已经不小了,本宫身为你的母后,自然就教养你的资格。”皇后淡然道,“既然皇上主意已定,明日本宫就选派一位教养嬷嬷给你,在出嫁之前,还请公主好好学学女子应有的德容言功吧!”说罢,一甩袖转身离开,丝毫不顾大公主气得通红的脸色。
大公主看着她衿傲的背影,冲口便是一声咒骂:“白眼狼。”要不是母后的余荫庇佑,哪轮得上她登上后位,以前还装得好好的,一有孕满满的野心都兜不住了,打量谁不知道她心思!
还是身边的宫女焦急劝了一声:“公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皇后到底是长辈,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怕是会辱及您的声誉。”
大公主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止住了口,气冲冲地离开了灵犀宫。
父皇给她赐婚,在大公主眼中不算大事,反正嫁的是自家表哥,总不会吃了亏去。
可不能带着父皇对她的猜疑嫁出宫,公主不比皇子,声名地位全源自帝王的宠爱照拂,她没有生母谋算庇护,却能稳稳压住底下几个妹妹甚至弟弟独占风光,靠的就是父皇对她独一份的喜爱。
她绝不能失去这份特殊!
那厢被大公主惦记着的老父亲正火冒三丈,对着无辜受害的宣昭仪,一股脑地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呵,朕的大公主真是厉害了,心思之毒手段之狠,连比她大上一轮的妇人都比不上!”
“你说她图什么?朕从小就最为疼爱她,要什么给什么,就是景诚景询加起来都比不过她一人在朕身边待的时间长,满宫这么多皇子公主,谁能越过她去?”
“先是老二老三,现在又是景谌,怎么?她还打算把朕膝下的儿子都祸害个干净才得了?真是不知所谓!”
“元孝也是,她走的时候澜儿才多大,知道什么是非对错,生怕朕会亏待了她女儿?留下这么些神通广大的人手,乱七八糟的药都能带进宫来,朕早该收拾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把朕的女儿带坏成这幅德行!”
乔虞默默地缩着一遍,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听着他大约怒吼了有半个小时,暗暗腹诽总算知道乖宝的话痨属性是从哪儿遗传来的了。
刚开始还是对大公主的失望,后头慢慢就给人找起理由来了,什么年少轻狂不懂分寸,身伴恶仆近墨者黑等等,直到掰扯到元孝皇后身上,乔虞实在听不下去了,凉凉地插了一句:“您这话说的,大公主做事连您都能瞒过去,说不准正式继承了您的聪明机智呢,您要不要连着自己也责怪一下?”
皇帝收口,拧眉瞪她:“胡说什么?”
乔虞叹了一声,把心绪烦躁来回踱步的人拉过来坐下:“您啊,先消消气要紧,”她端上一杯茶,语气轻柔,“老说大公主怎么怎么样,这不还没确认嘛,您就先给定罪了?”
皇帝怒火未消,横了她一眼,到底伸手接过了茶碗,轻抿了口:“你这话什么意思?”
乔虞笑道:“上回问学所那桩事闹得这样大,大公主才多少城府,就算是有些人手,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她见皇帝神色冷静下来,露出几抹沉思,又继续说,“退一步说,大公主手下当真有什么能人异士,又哪能甘心为她驱使?”
皇帝冷哼:“不还有王家么?”皇后有孕以来,王家是春风得意、风头正旺,要不是王修正还能端得住,底下那群挂着王氏名头的小人怕是得飘起来。
所以说,皇帝是疑心王家借大公主的手为皇后腹中的孩子排除异己,一气之下,索性就把大公主跟王家做成堆了?
乔虞无奈地说:“王家总不能害到皇后身上去吧?”她转念一想,得,皇后也没出什么事,指不定皇帝还怀疑她是施苦肉计呢。
乔虞坐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皇上,大公主的性子您一清二楚,皇后同她还有些摩擦,我和大公主可从未有过不合,她因何要害我?”
“如果是冲着景谌去的,他才是个小娃娃,也没什么值得大公主惦记的。”
皇帝转头,对上她如山涧清泉般盈盈恬然的目光,深邃地黑眸骤然显出一丝复杂,良久,才叹道:“你说的有理。”
他倒不是听信了“大公主没有伤害她们母子二人的动机”这番话,在这宫中,并不是只有对头冤家才会成为算计和谋害的对象,受宠本身就是原罪。
大约也就她这副直来直往的心肠,才只会往这一个方向去看。
乔虞见皇帝唇边扬起了淡笑,舒了一口气,轻松笑道:“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皇上您啊,一定要把那幕后黑手抓出来才行,连大公主都陷害上了,这不是戳你的心么?”
皇帝失笑,人家要害的是她和景谌,到她这儿受到伤害的反而是自己了?
无论如何,这种时刻被人记挂在心头上的滋味总是好的。
他手上微微用力,把人拉进怀中,语调低沉中带着方才发怒过后的沙哑:“朕刚有没有弄痛你?”
乔虞一愣,手下意识地抚上胳膊:“不痛。”
皇帝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