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屋外的雨下了一夜不见停歇, 听着俨然有滂沱大雨之势。昨儿本就歇的晚, 四爷怀里又舒服得很, 她醒了一回又很快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四爷已经不在身边了，睁眼看到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怪不得方才觉得气息不对呢，手感也从硬邦邦变成软乎乎的。

“额娘~你醒啦~叭~”还对着她亲了一口。

“嗯，额娘醒了, 小格格怎么在这儿啊？”

“哦~阿玛说额娘~胆子小~害怕~就叫宁儿来~”小姑娘一本正经道。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这男人要不要在闺女面前这么揭她短处？

不多时，小满几个进来服侍她洗漱，一问才知四爷方才是被诚亲王叫走的，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和小姑娘一道用了早膳, 她就开始抄写佛经, 小姑娘有雪球陪着倒也不用她费心。小姑娘方才说，昨天也是被吓到了，不过因着雪球在床塌边卧着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也要像雪球一样勇敢。

小孩子的逻辑啊，真是可爱得很。

她瞧了瞧雪球的体型，不禁有些慨叹那个她一手就能托在手里的小奶猫彻底不见了, 眼前这个她必须双手才能抱起来，抱久了还会觉得沉, 不过雪球还是喜欢跟她撒娇卖萌，性子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算一算小家伙陪了她快四年了呀。尤其刚开始那段时日她忐忑得很，幸好有这小家伙陪着，给了她许多乐趣。一只猫咪也没多少个四年, 或许可以考虑给雪球找个伴儿？生几只小奶猫什么的，但也得等回京再说了。

四爷回来时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辰，她抄了快两个时辰的《地藏菩萨本愿经》，眼睛也有些酸涩。

虽是带着雨披和伞，可四爷身上还是淋湿了不少。

“爷，先喝碗姜茶吧，可别染了风寒。”

“好。”

看着四爷连喝了两碗，她才安下心来。

“爷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是诚亲王与我商议等雨小些，先劝汗阿玛回行宫，待探明路况后銮驾再启程。昨儿有不少牲畜被雷击至死，连树也断裂不少横亘在路中间，据说还有不少地方塌了坑。”

“这法子确实稳妥，那是皇上不同意？”

“汗阿玛担心太后的病情，想及早回京去，还发了好一通火，要尽快清除路障。”

果然，再英明的君主都有任性的时候，就算清了路障，若是这雨一直下，也是无法启程的。天意难测，天灾来临的时候可不管什么富贵人还是贫苦人，谁也不敢让皇帝冒险前进，毕竟谁也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诚亲王、四爷和皇帝源头都是为着个孝心。皇帝年逾六十，近两年身子又有些不大妥，四爷和诚亲王这些儿子们自然忧心。可皇帝心里的焦躁也是能够理解的，太后代表着顺治皇帝那代人，若是不在了，皇帝上头再无嫡亲的长辈，那也代表着皇帝彻底老了。

“爷是为了孝道，就算一时受了责备，皇上也总有想开的时候，到时便会觉着爷纯孝。”康熙皇帝是个精明强干的人物，就算现在年岁大了，可也不至于糊涂。

四爷听到这“纯孝”二字，心头生出一丝苦涩。他们这群儿子哪个能真正担待得起这两个字？少时确实都对汗阿玛有一腔孺慕，可年岁长了成家开府，又有了自己的儿子，哪会没有私心？

别管是亲情还是夫妻之情，哪有真正纯粹的？他身边也就眼前这个和四格格算得上纯粹，可人都是会变的，他希望这母女俩永远都不要变，给他留点美好的念想。

“希望如你所言吧。”

“不知道京里可有什么事？咱们也离开有些时候了。”父亲母亲和福慧应当都好吧。

“京里没什么大事。只是娘娘的咳疾犯了，幸好福晋常去伺候着，算是替爷尽孝心了。”

“等回了京里，我带咱们小格格去给娘娘请安吧，还有这些个特产到时都给娘娘带上些。上回是我不懂事，早该专门向娘娘赔罪。”德妃对她一向是平平，再加上宁儿的事儿，不知德妃会如何看她。

“爷又没责怪你，上回你是病了，宁儿也离不开你。”岚儿聪明，可也是个敏感多思的。“福晋本就该常去侍奉婆母，你每日里要服侍爷，还得照看咱们小格格，哪有那么多精力？”

好吧，四爷已经自动划好分工了，她还能说什么？

“好，爷不怪我就好。”

“爷什么时候怪过你？小心眼的丫头。还有年家——”

“年家怎么了？”四爷怎么突然提起她娘家了。

四爷心里也有些醋，刚才说了半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提起年家就来了精神。

“爷，你快说，快说，年家怎么了？”

四爷笑着摇了摇头，道：“年家也没事儿，陈福来之前特意去年府看过了，重阳的礼爷也给年老大人送去了，年夫人特意回了两坛菊花酒，说是带你回到京城第一年你亲自帮着采的菊花酿的。要不是路上不方便，爷就叫陈福带来了。”

“你，你这人净吓我，我还以为父亲和母亲出了什么事？真是讨厌！”

四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手臂一把揽住某个反应过来想逃跑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