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耳塞听

万圣节前夜那天刚好是星期天，早上梅莎从大理石台阶往上走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甜味道，引诱得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礼堂被盘旋的蝙蝠、狡猾大笑的南瓜以及眼眶冒火的骷髅装饰起来，身材魁梧的半巨人正在往角落的天花板上挂蜘蛛网。

——看上去竟像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蜘蛛能结出这么大又这么坚韧的蛛网。

今天不用上课，学生们却难得地都起得很早。他们戴上了稀奇古怪的装饰，像是恶魔的犄角，吐出来有三英寸长的舌头，表情狰狞可怕的面具，各种恶作剧魔法和整蛊玩具制造出来的魔法效果在礼堂里飞来飞去，有人惊叫，有人大笑，礼堂里闹哄哄的，像个妖魔鬼怪聚集地。

如果都是用这种方式做弥撒，梅莎还是挺喜欢过节的。

在长桌前坐下，梅莎拿了个奶油南瓜派，刚吃了两口，一只猫头鹰从她面前掠过，她赶紧往后避开，又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接，险而又险地阻止了包裹掉进她的餐盘里。

这还是开学以来梅莎第一次收到包裹，但至少不用疑惑寄件人，除了艾琳，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给她送东西。

她惊喜又好奇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大包糖果，各种口味的都有，亮晶晶的糖纸在烛火下闪着彩虹般的光，比宝石都要炫目。

梅莎轻轻眨了下眼睛。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不给糖就捣蛋。”菲菲做着鬼脸说。

什么意思？

梅莎没听懂，但她从那个习惯性的动作上理解了菲菲的意图，只是这次她不想分享。她拆了一颗橙子味的糖放进嘴里——甜得要命，然后把糖纸和剩下的糖果都收了起来。

“我们交换嘛。”菲菲也收到了来自家里的糖果，包装更精美，看上去味道也更加好吃。

“不交换。”梅莎断然拒绝。她在长桌上搜寻斯内普的身影，发现他面前果然也有包一模一样的糖果。

斯内普若有所觉地转头，两人隔着乌云般的蝙蝠群对望了片刻，梅莎对他笑了笑。

吃完早餐，离开礼堂时斯内普叫住梅莎，把他的那包糖分了一半给她。

“拿去。”他惜字如金地说。

“谢谢。”梅莎也简单地回复。

两人错身而过。

菲菲咬着手里的一颗软糖，把它拉得很长也没咬断，声音含糊不清：“为什么你们俩个总是有种好像熟得知根知底，又好像完全不认识的感觉？”

梅莎轻挑了一下眉毛，“是吗？”

她不知道菲菲形容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在她看来，她跟斯内普的相处方式很正常。

至少与周围其他人比较起来，她和斯内普应该算是关系最融洽的“兄妹”了吧。

城堡外面已经很冷了，这种天气连菲菲也不愿意去球场上看球员训练，梅莎和菲菲来到温暖的图书馆，选了个沐浴在稀薄阳光里的靠窗位置。

作业早就做完了——梅莎没有哪一门课的作业会在当天的七点以后完成。她现在还在自学古代如尼文，同时，因为古代如尼文在炼金术上的广泛应用，她也顺带地看起了与炼金术相关的书籍——那天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她记下了冥想盆上的文字，这几天就在努力研究那些文字的用途。

不过炼金术属于禁书区的内容，在外面的书架上能找到的都是浅显的介绍，对她的研究没能提供多少帮助。

要去找教授批条子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梅莎很快就打消了它。

她最近已经够惹眼了，还是消停一些吧。再说，如果想要达成一件事，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想去做这件事——这是她在修道院里得出的经验。

所以就算在跟斯内普的私人授课中，梅莎都没有和他提起过对古代如尼文和炼金术的兴趣，

倒不是不相信他——梅莎觉得，在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里，艾琳和斯内普是她最信任的两个人。

不过，也仅限于在那个范围里。

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生存本能。

没过一会，菲菲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来人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等到梅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出别的反应后，才轻手轻脚地把书包放了下来。

他习惯了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梅莎心想。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代表着一个人对生存环境的态度。所以，他大概是习惯了用隐忍和低头躲避可能会施加到他身上的伤害。而她，则习惯于用隐瞒和谎言应对恶意。

说起来——梅莎歪头，迎着日光眯了眯眼睛。

斯内普所表现出的习惯和性格总是让她看不透，他的经历和他的表现之间存在着一种无法归因的违和。

她无法理解。她很好奇。

可他太敏感了。

梅莎微微沮丧。她只能假装一点也不感兴趣。

“嗨，约恩。”菲菲笔下不停，抽空小声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菲菲。”约恩秀气地抿唇，又看了看对面，“嗨，梅。”

梅莎转过脸，微笑着回了个无声的口型。

之后的十分钟里，莉莉和卢平也先后进入图书馆，跟他们坐在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