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衣服
语毕,室内一片死寂。
纪凡:“……”
傅明渊:“……”
傅明渊唇角抽了抽,有些别扭地转开视线:“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果你不舒服的话……”
纪凡脸更红了。他捂住发烫的面孔,小声道:“我……我后天要考试。”
傅明渊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万一,万一变回去就糟糕了,”纪凡垂着头,结结巴巴地说,“等我考、考完再说……”
傅明渊眼神闪了闪:“考完怎么?”
纪凡鼓着脸,不肯说话了。
他愈是如此,傅明渊就愈发心痒,继续逗他:“说啊,想做什么?”
纪凡被他逼得不行,瞪了他一眼,气急道:“你!就等考完再亲不行吗?”
傅明渊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足足呆了两秒,只见纪凡两手攥紧拳头,脖子都红透了,模样又羞又恼。
他第一反应是有点想笑,心知不能再刺激对方,于是拼命忍住了。
他克制住脸上的笑意,伸手抱他过来,哄小孩似的顺毛摸了一阵,语气敷衍:“好好好,考完亲,考完亲。”
纪凡:“……”怎么搞得像他在索吻一样?
“裤子先将就穿吧,”傅明渊把脸埋进他颈侧,藏住笑意,好声好气地,“明天带你买新的,要不然就只能穿泳裤了。”
纪凡:“……”他缩在人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傅明渊放开他,捏起下巴看了看:“眼睛都红了,熬夜困了吧?”
纪凡揉揉眼睛,想说不困,结果立刻打了个哈欠。
壁挂空调发出平静的嗡嗡响声,窗玻璃映照城市灯火,遥远的黑色湖面中央,夜钓渔船散发着渺小的光。
一切和任何一个夏夜都相似,却又比任何一个夏夜更温柔。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躺好,”傅明渊也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抖开被子把人囫囵裹了进去,语气干巴巴的,“睡吧。”
纪凡扑腾了两下,终于从被子里把脑袋挣出来,抓着被子打量他。
傅先生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又额外加了条薄毯,随即抱起被褥准备离开。
关灯的时候,他听见背后传来小小的声音:“你又要走吗?”
纪凡大概是着凉了,清润的嗓音微微带了鼻音,像一只小猫挠在听者的心上。
怪可怜的。傅明渊想。
他本来是打算在客房睡的,理智告诉他应当这么做,可这小小的声音困住了他,好似变作一只黏糊糊的网,令他再也迈不开脚步。
“我……”他顿了顿,从眼角瞥去一眼,只见纪凡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只窝在柔软大床中央,颇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当然,是他脑补的。
纪凡见他犹豫,胆子也大起来,撒娇似的翻了个身:“再陪我一会儿嘛,先生?”
傅明渊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养的或许压根不是什么乌龟,而是一只恃宠而骄的小猫咪——亲又不让亲,走也不许走,可真是别扭极了。
“就一会儿,行吗?”
傅明渊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就陪一会儿,他心想,重新走了回去,顺势躺倒在另一边。
他刚一躺平,旁边热乎乎的人就拱过来了,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要将脑袋往他怀里送。
傅明渊无声地笑了一下,抬手揽住他的背,轻拍几下。
纪凡闻着熟悉的气味,终于安心了,不多时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见他睡熟了,傅明渊本来想悄悄离开,结果一低头看见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心不知怎的就软了。
再陪一会儿,他对自己说,看看空调会不会太冷。
窗外虫鸣阵阵。
明亮的月光移进来,两个人头抵着头,已经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傅明渊便带纪凡出门——说话算话,去买衣服。
从起床到出门,两人都有些别扭,无论有意无意,他们昨晚一起睡了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路上没怎么交谈,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商场。
“傅先生。”纪凡看着一脸认真挑选衣服的傅明渊,表情有点复杂。
“嗯?”
傅明渊举起一条有尾巴的小恐龙睡衣和另一条支愣着耳朵猫咪睡衣,犹豫不决。
纪凡:“……这里是童装区。”
“所以?”
傅明渊眯了眯眼,两条都折起来塞进购物袋。
纪凡:“……”
他身上套着傅明渊的T恤和松垮垮的运动裤,五官秀气,看起来年纪更小了,就像被坏叔叔诱拐的初中生。
周围路过带着小朋友的阿姨,见他的模样害羞局促,都很慈爱地笑起来,还停下来问傅明渊:“孩子放假啦?”
傅老师一脸淡定:“嗯,刚考完。”
“您真年轻呢,”阿姨们羡慕道,“很早就结婚了吧?”
“不,是朋友家的孩子。”傅明渊最开始被别人认作家长还会生闷气,到现在已经安之若素接受了两人年龄差的事实,并且微妙地有些中意纪凡叫他“傅叔叔”。
照他说的,情趣的事儿有什么好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