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只爪爪
影处,男人按紧了捂住唇的左手,右手似乎完好无缺地耷拉在一边。
“早点回来,凌凌。记得带上收音机,随时保持联系。”
“嗯嗯好的!那我出发——”
“凌凌。”
沈凌低头在穿鞋,急得头都没回:“怎么啦阿谨?还有什么嘱咐吗?我马上就回来!现在赶时间,要去买——我马上马上就回来!”
“……你要记得一件事情。”
卧室那边响起温和的叮咛:“无论如何,真正的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沈凌有点莫名其妙。
但她赶时间,所以只是摆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阿谨再见再见!”
家门声被“哐当”合上,赶着去买礼物的女孩跑得比风还快。
薛谨放开左手,放出喉咙里的咳嗽声。
他咳嗽得愈来愈烈,右手也淡淡化为透明,变成了一个还在淌血的可怕豁口——咳着咳着,重伤的猎魔人从椅子上滑下来,费力用左手去拽床单,却把床单也扯了下来。
咳嗽声愈来愈响,比A国那个躲在廊檐阴影下的东西要严重很多很多,直到他歪倒在床脚处,弓身对着被扯下的床单,咳出了一些碎片。
内脏的碎片,泛着血的腥臭。
这一吐就停不下来,咳嗽声很快变成了干呕,大片大片泡在血里的组织碎片溅在床单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杀人现场。
妈|的。
吐了半天,好容易喘口气的灾祸之主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起码这就是和沈凌结婚的幸运,所回报的不幸了。
这点代价,他还是受得起的。
“咳咳……都足够……免费去演琼瑶剧……咳咳……可是……咳咳……群演不知道包不包盒饭钱……”
简直槽点太多,薛先生决定等右手长好了就去群里打字吐槽。
现在自己伤上加伤,但凡他现在能动弹一点,就直接飞到A国把那龟缩的玩意儿头打掉。
想起沈凌脖子上曾浮现的青色指印,杀意就忍不住地冒啊。
“治愈药膏……符文……”
缓了好一会儿,确定短时间内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内脏也碎得不剩什么了),薛先生试图撑着膝盖站起来,摇摇晃晃去给自己找点伤药。
还得赶在凌凌回家之前把床单处理好。
要不直接告诉她,这张床单被自己助人为乐,拿去给一个路过的产妇接生用了?
……槽点好像还是蛮多的,而且产妇出这么多血早就血崩死了。
话又说回来。
“这气息真讨厌。”
从刚才与那东西争斗时,就不停绕着卧室打转的、散发着怨恨之气的红铃铛。
“大约几分钟就会散干净……”现在的他可没力气吸纳这些怨恨,不管了。
总算摇晃着站起来,薛先生抹了把血,趔趄着爬到卧室门处,握上门把手。
拉开。
首先是洗漱……
“啊。好久不见。”
梓木做的古琴声是如此熟悉,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应。
薛谨胸腔一痛,低头便看见了穿透那里,深深扎进去的琴弦。
他缓缓叹了口气,缓缓抬头。
教团总教长站在那儿,神色明灭不定。
半晌,黎敬学终于挤出一个笑来。
“我来杀您。大人。如果您不是虚弱成这样,我也许还杀不死您。”
……啊。
薛谨迟缓地后撤几步,但动作实在太慢太慢,第二根琴弦很快扎穿了他的肩膀。
“别……”
至少别在这里。
“您说什么呢?说好久不见吗?我是不会理睬的。”
黎敬学推开房门,飘忽的语气似哭非笑:“叛徒,真是可耻,就落得这样的下场……祭司,明明是最伟大的祭司……您真狼狈。啊。我怎么也想不到您死时会这么狼狈。”
艹。
没道理一个快死的倒霉蛋还得听他逼逼,薛谨咽下血沫,只说了一个词。
“畜生。”
第三根琴弦接撞而至。
“我来杀您。”
对方不正常地拔高了嗓音:“我会杀死您!我会一根一根弦把你切碎——”
有病。
薛谨懒得理他,索性闭上眼睛。
这就是所等待的不幸了吧。
嗯。
和沈凌缔结婚姻的代价,惨重成这样才像样啊。
灾祸之主,如同预期。
【一小时后】
踩着小靴子,转着小裙子,沈凌踢踢踏踏抱着收音机回来。
——还有一袋子光看牌子就很贵很贵的东西——雾霾蓝的衬衫,一个多月前订做的礼物,终于靠着帮老奶奶吐樱桃得到的支票买了回来——
嘿嘿。
这样就能赶上阿谨的生日啦!
她兴高采烈地推开门,兴高采烈地打开客厅的灯,兴高采烈地抱着衣服袋子往卧室里冲。
“阿谨阿谨,生日快乐,快来看我给你买的衣——”
兴高采烈地,踩进铺天盖地的血里。
【薛谨‘生日’当天,夜晚八点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