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殿外的人退走,殿中空寂无声。 明楹一直觉得别人的情绪对自己而言都是无所遁形,只唯独面前的人。 她很少看出来他的情绪,除非是他自己想展露出来的。 而她的所有细微感知却又为他掌控,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退避。 傅怀砚没出声,只是用巾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连视线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殿中连滴漏之声都清晰可闻。 片刻后,傅怀砚将方才的巾帕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手上的经络都分明。 他缓步走到明楹面前,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明楹有点儿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倏而没反应过来。 待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以后,才点了点头。 傅怀砚没多说什么,“那皇妹便在这里等宋医正过来吧。” 说罢就大概并无与她多说什么的意思,回到书桌旁处理起了方才的政务,书房之中有整整几摞的奏折,他大多处理得很快,细微的奏折摩挲声接连不断。 明楹因为那个人的话而心绪想得远了些。 她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明楹看向此时坐在案前的傅怀砚,小声问道:“……皇兄身上的戒律,只在朔望吗?” 傅怀砚笔下顿住,奏折上洇开了一团墨渍。 其实他也并未如何细看,今日的奏折还没有经过身边长随的手,有些是毫无意义的问候春安,他也只是随意地扫过几眼就写了个阅。 这种事情其实原本轮不到他来做,甚至这样的奏折根本不会到他的手里,只是他现在心绪繁杂,一想到霍氏所谓的求娶,更是难免心中郁结。 也只能找些事情来勉强压一压。 他知晓明楹染了风寒,难免孱弱,并不想多说什么。 却没想到,明楹现在突然问出口的这句话。 傅怀砚听到明楹的话,面不改色地将手中洇了墨渍的奏折丢在一旁。 眼中却又压着晦涩不清的情绪。 傅怀砚抬步走进,手撑在圈椅之后,靠在明楹身侧:“皇妹是想问什么?” 他比谁都知道答案。 霍氏提亲,她必然更想与自己断开牵连,先前他所谓的戒律在身也不过只是朔望。 现在已过望日,她想要早点处理干净也寻常。 傅怀砚的手撑在圈椅之上,手上的经络隐隐浮现。 他低眼对上明楹的视线,看到她因为风寒而显得孱弱的模样,对上她带着濛濛湿濡的瞳仁。 “皇妹现在还有风寒在身,”他笑了声,手指在圈椅之上轻轻叩击了几下,“急什么。” 他的手指绕着明楹的发尾,带着来路不明的攻击性。 傅怀砚此时几近将她半圈在怀中,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笼罩在她全部的感知之中。 恰好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叩门声,川柏的声音平静无波:“殿下。宋医正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不过隔着一扇薄薄的檀木门,殿中的他们姿态暧昧,是不容世人的私情。 他俯身在她耳侧,好似当真是情人之间门的低喃。 川柏见殿中许久都未曾有人应声,迟疑了片刻,又问道:“殿下?” 明楹拽了一下他的袍角,轻声提醒他道:“皇兄。” 分明是唤作兄长的称谓,却又因为此时的旖旎,带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殿中甚至可以看到殿门上晃动的人影,好似是那位宋医正问了一句什么,川柏也不甚知晓,只能摇了摇头。 傅怀砚的手指在明楹的唇上轻碰了一下,告诫道:“孤之前就告诫过皇妹,孤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 “没有下次。” 他整好明楹方才显得有点儿皱的衣裙,语气很淡地补充道:“孤的自制力,没有皇妹想的那么好。” 傅怀砚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起身,面上看不出方才与她姿态暧昧的任何端倪。 对着殿外道:“进。” 川柏在殿外等了许久,也不知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概能猜测到傅怀砚还在其中,但是为什么却又不应声,却猜测不到。 大概是与公主殿下有关。 川柏心下稍稍叹息了一口气。 傅怀砚甚少会有什么失控的时候,寻常人见他都从未见太子殿下行差步错,但是对公主殿下却是例外。 宋医正还以为太子殿下不在殿中,捋了一下山羊胡,悄声对川柏道:“这殿下在殿中,方才怎么没有出声?” 他眼睛瞪了一下,面色惊骇,声音却是更小了些:“难不成是殿下当真身体有恙,连应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医正这番想得颇远,甚至已经想到了太子身体有恙,朝中纷乱的景象了,还在想着知晓这桩皇家秘辛自己会不会因此惹上祸端,正值惊慌之际,听到川柏的声音。 川柏不知道宋医正这般能遐想,但他大概知晓傅怀砚唤医正前来是为了谁,只很细微地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应当不是太子殿下。” 宋医正面露诧异之色,但到底也没多问,就这么跟在川柏的身后。 殿中视线开阔,太子傅怀砚倚在桌案旁,低着眼,正在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檀珠。 而一旁的圈椅上,坐着一位仪态极好的少女,为人惊叹的模样出挑。 宋医正心下顿了下,知晓东宫内几乎从未有女眷出入,只当这位是未来的太子妃,他一边思忖吗,一边心中暗道怎么这位贵女自己从前在上京城都从未见过,况且太子要娶妻这么件大事,自己怎么也一点儿都不知晓。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宋医正也怕自己想错了,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 然后对着旁边的明楹稍作迟疑,“……这位是?” 川柏刚想开口解释,傅怀砚突然抬眼,缓声开口道:“孤的十一皇妹。” 宋医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