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正文完结
泯灭,从风起到云涌,从晴空夜幕看到乌云密布。
就在底下仰头的围观群众连脖子都开始酸痛了的时候,他们终于动了。
他们抬手扶上了自己的剑。
他们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的心早已相交,他们的灵魂早已将想说的说尽。
他,知他。他,也知他。
人的尽头是生死,话的尽头是剑斗。
他们今日的比剑,是论道,是剑修的对决,生死各安天命。
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追求。
为求剑之真理,便是以身殉道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剑修。
剑已在手,剑已出鞘。
一如他们的相约。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剑出惊鸿,月无色,急如闪电,快如风。一剑穿云,透心凉。
是他,是他,白云飘雪,双剑入胸膛。
呜呼,是同归于尽,两败俱伤。
然而,并没有。
收势拔剑,鲜红的血渐渐染红了两人的胸膛,浸透了那洁白的衣。
阿城斜斜地倒下,落入那同为白衣的吹雪怀中,痛却又满目释然。
作为剑修,他的尊严应该让他即便身负重伤也不会倒下,满身染血也依旧屹立。
但这一次,阿城实在伤得太重了。
他的心被穿透了,被吹雪的剑,那个泛着寒意、被剑气包裹的利器。
他倒了下去,被吹雪接住,被半抱于怀中。
他的心,凉了,正如他的剑。
然而,比他的心,比他的剑更凉的是吹雪。
因为吹雪,这个如天山雪莲一般的剑修,这个早已做好了殉道的准备,甚至想好同归于尽的剑修,直至今日才想起他似乎一直忘记了告诉阿城,自己的心好像——
好像长在右边。
这一刻,天静了,风停了,鸟和虫和猹全都无言了。
所有人都看着房顶上半坐半抱的两人,看着那两惊世的剑修。
无言,无声,默然的沉痛四处弥漫,是殇是痛,是天下从此再无双的孤寂。
此刻,连空气都变得寂静。
寂静得无论是在房顶怀抱阿城的吹雪,还是垂死的阿城,还是房下围观的钧哥,在这一刻,在这全场静默的一刻,不约而同地悟出了一个全新的真理——
出剑,向脖颈,对胸出两边,不然可能会偏。
就像是阿城对吹雪。
剑出如雷霆,偏离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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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落,曙色即临,天地陷入了晨光初现前最后也是最寒冷最深沉的黑暗。
月已消失,星已淡去,就像是阿城的生命在渐渐流失。
阿城斜靠在吹雪的怀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吹雪如此靠近,但他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次。
吹雪的身上总是带着微微的清香,很淡,唯有接近时才能嗅到。
那虽是皂角的味道,但也是和吹雪极为相配的。
冷冷的,像是北域山中的雪。淡淡的,像是冰中毅然生长的莲。
可此时,即便阿城和吹雪是如此的靠近,阿城也无法寻出那熟悉的、淡雅的香。
一切,都被血的铁腥掩盖了。
有他的,也有吹雪的。两人的血纠缠在一起,分不清也分不开。
就像是他们的剑,他们的道,他们的心,他们的影,从今日起必然会永远纠缠。
此时,夜空已是全然的黑,就像是阿城的神魂即将前往的地方,望眼尽是虚无。
天上什么都没有,但当阿城看向吹雪的眼睛时,他却好像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晴朗明媚闪耀,却又在一切夜幕的深处藏着刺痛与伤。
吹雪的心没有被剑刺中,但他却在此时感觉到了一股满带寒意的痛。
阿城躺在他的怀中,生命随着胸口的鲜红而流失。
因为他,因为他的剑。
这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打败叶孤城,打败这个命定的对手。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期盼阿城的死亡。
是因为他不愿失去对手吗?还是因为他怜惜同情至交的离去?
不。吹雪心想。
都不是。
剑修从不畏惧死亡,或者说,每一个剑修都尊敬着死亡。
就像是他和阿城明知这场约战不论生死,却也依旧相约。
就像是阿钧知道他们的月圆之约定会有一人离去,阿钧也从不阻止。
这是殉道,而剑修永远不会因为自己或他人的殉道而悲痛。
所以,为何会痛呢?
吹雪想,大概是更为深层的原因。
不作为剑修,不作为对手,而是作为他自己,西门吹雪。
他注视着阿城,这是他第一次撇开剑修的身份与阿城对视。
阿城也看着他,望着他的眼。
就像是阿城无数次的夜晚练完剑后时常做的那样,看着无垠的大海,看向映在海底的月。
他曾有幸揽月,但月终还是要回到天上。
阿城侧脸看向一旁的阿钧。
阿钧不知何时已飞身来到了他的身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