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晋江独家发表
仰仗前任县令多年的经营。他这样的人,为了溜须拍马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让人意外。”
再加上在张县令看来,那些人都是大周人,就算是怠慢一些也无需担心。
一来他们求告无门,二来他不觉得有人会在意那些大周人的死活。
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这愚蠢的决定,会阴差阳错害了十数人的性命……
“那个人跑到我和张县令的面前引燃炸/药,倒也不冤。”李熠开口道:“此事说到底与我也不是全然无关。京城向来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任何风吹草动传到千里之外都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若我当初不将那些大周细作斩首示众,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霍言声闻言忙道:“公子何须自责,此事全是因为张县令自作聪明所致,与公子何干?”
“我知道。处决那些细作的事情,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李熠开口道:“但大宴有这样不顾律例任意妄为的昏官,却是我之责。”
李熠虽然不喜欢大周人,可他却并非枉顾旁人性命之人,他也分得清细作和普通人的区别。就算他再讨厌大周人,也绝对不愿看到大周百姓无故惨死在大宴的土地上。
而且不知为何,他听霍言声说到张县令将那些无辜的大周人赶出城时,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十方被朝臣责难时的情形。
十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他自幼就在大宴长大,甚至和他那个身为大周人的父亲,都没有过多少交集。可那属于大周人的烙印却被无形中刻到了他的人生里,一辈子都别想抹去。
那一刻,李熠多少有些明白十方为什么会坚持离开京城了。
李熠一直以为他给了十方很多选择,可实际上十方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路。
除非大周人这个身份可以不再困扰他,否则,十方不会选别的路。
另一边,十方终于得以喘口气了,整个人只觉疲惫不已,恨不能倒头便睡。
时九怕他这一觉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便弄了些吃的,想让他吃点东西再睡。
“殿下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应该会生气吧?”十方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却没往嘴里送,“我知道,他虽然讨厌大周人,但更讨厌昏官。”
时九道:“那昏官瞎了一只眼,又受了重伤,也算是受到了教训。”
“可惜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十方叹了口气,看着碗里的粥,半晌没有言语。
时九知道十方情绪不大好,便试图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找你。”时九开口道:“兄长,咱们接下来是自己走,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走?”
十方想了想道:“他们来此地应该是有事情要办的。”
言外之意,他和时九跟着并不妥。
不过十方更在意的其实是怕暴露自己的踪迹。
他可不希望再过那种被人追杀的日子。
时九看向十方手里的粥,提醒道:“兄长,粥快凉透了。”
十方闻言终于回过神来,舀了一勺粥放到嘴里,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半点胃口也没有,喝了一口之后不仅没有什么满足感,反倒觉得胃里一阵不适,甚至有些犯恶心。
他怕时九担心,忍着难受勉强喝了两口,这才放下粥碗。
时九看出他没胃口,也没勉强,收拾了碗筷便出去了。
她看得出来十方太累了,迫切的需要休息。
事实上,十方确实很疲惫,恨不得倒头睡个一天一夜。
可当他躺下之后,却迟迟没有睡意。
方才喝下去的那几口粥,在胃里一直不住翻腾,让他很想起来吐一下。
好在那想吐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强烈,不过片刻便被十方压制住了。
迷迷糊糊临睡着之前,十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短暂的念头。
但很快睡意便席卷而来,将他那尚未成型的念头冲刷得没了踪影。
当日,李熠连夜写了两份文书,一封令人送去了京城,一封送到了定福县上一级州府的衙门里。张县令虽然受了伤,但此事该追究还是得追究,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次日一早,李熠和十方去了一趟郊外。
如今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十方此前承诺的为众人诵经超度一事,终于可以兑现了。
十方为他们诵经超度的时候,李熠一直安静地守在旁边。
李熠从前见过许多次十方诵经的样子,但那些时候,十方给他更多的感觉是冷清,仿佛和这个凡俗之间隔着某些东西似的,令李熠觉得很有距离感。
但不知为何,李熠今日从十方神情间看到的则是慈悲。他其实很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十方,可当他目光落在十方身上的时候,李熠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