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之变
告诉你,并不是支持你的意思。第一句我就说过了,我不知你跟谢翎两人相处的如何,但从此后,你最好少见他。”
看着妹妹的脸色白的像是莹莹雪地,商驰按下心中不忍,继续淡淡道:“咱们这位太后姑姑是个不可转圜的人,没有人能帮你。”
商婵婵转头去看黛玉。
黛玉拍了拍她的手,冲她点了点头。
然后商婵婵便起身告退,她起身时略有些摇晃,然而稳了稳身形后,走的却很稳当。
一步步下了亭子,甚至还对船娘笑了一下:“将我带回岸上去吧。”
商驰看着妹妹的背影,心中也不免酸疼,不由举杯再饮。
黛玉见他自斟自饮,便道:“皇后娘娘曾给了我一张宫中酿酒秘方,是先孝义皇后的方子:正是取这青盘翠盖中,最嫩的叶心与荷蕊,加药料,制为佳酿,名蓬花白。据说味道清醇,玉液琼浆不能过也。”
“待明儿我叫人取了所需之物,咱们一同酿一坛尝尝。”
商驰见妻子言辞舒缓,不由叹道:“你定是要替婵婵劝我。但是玉儿,这件事,我不能去帮她。”
“若是此时我帮她达成心愿,来日,谢翎真的在闽南……”
商驰摇头,手指轻轻滑过杯盏:“这世上有的事我可以去赌一把,有的不行。”
黛玉侧首望着一片碧色。
“好,那我不劝你这事,劝你喝酒解忧如何?”
因这陶然亭是商驰早就为黛玉备下的,于是在亭子一角,摆着一张矮塌,一架凤尾古琴。
黛玉坐于琴前,玉手如素,轻轻拨弄琴弦。
“东风劝酒生绿波,劝君且饮吾作歌。”
商驰依旧是右手轻轻扣着桌面,合着节拍。
黛玉的声音如同明珠落于玉盘:“天边明月不常好,世上浮云事日多。况当吾月向清昼,日中空有麒麟阁。”
琴音袅袅,散于水波之中。
商驰默然。
黛玉无需再劝,他已然明白。
月尚有阴晴圆缺,人这一生谁能顺遂。
且月就是月,当它偏爱夜色,哪怕清冷孤寂,也都甘愿。
否则便是白日麒麟,也全是无用。正是所谓的,千金难买我愿意。
黛玉起身来至商驰身边。
“青天为车,日月为轮。载我百年,辗转苦辛。”
“子承哥哥,人这一世最长不过百载。本就是欢喜的时日短,苦辛的时候长。若是没有真正的知心人在身边,这数十载,要怎么过得下去?”
“世人皆以为女子夫荣妻贵,诰命加身,子女出息,就是最有福气的。”
黛玉想起皇后的面容,叹道:“子承哥哥,论起这些,世间谁比得过太后与皇后娘娘?”
“可你瞧她们,却再不愿自家的女儿入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商驰忽然开口道:“玉儿,其实我们定亲前,保宁侯府风雨飘摇之景便如今日的谢家。”
“岳父大人是不是也曾像我劝婵婵般劝过你?”
黛玉莞尔:“是。那时府上还不如承恩公府呢,起码谢公子只是往战场去,他身份贵重,应当无碍。”
商驰接口道:“是了。我们还不如谢家呢。当时父亲天天被太上皇斥责德不配位,霍乱朝刚。朝中多少人,以为我们全家不日就要被抄家流放了呢。”
他望着妻子姣好如玉的面容笑道:“那玉儿不怕吗?怎么说服岳父大人的呢?”
黛玉目光明亮,更胜天中星子。
“我告诉父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商驰一怔后,才伸手握住妻子的手。
只觉得胸腔间全是翻涌奔腾的血液,将他一贯的温和淡然、筹谋克制冲的半点都不剩。
经过妻子这一劝,商驰终是不再旁观站中立。
他出面稳住了保宁侯,并未让父亲直接写信回绝谢大将军,只道妹妹还小,再等一两年也无妨。
甚至进宫向太后请安时,也旁敲侧击,劝了几句。
商驰自幼就是个靠谱的形象。
多年行事稳妥从无错漏的信誉累积,关键时刻就体现出来了。
这会子他说话比商铎都管用。
商太后听他之言:“太后娘娘,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要下决断也为时尚早。不必这样急着就伤了谢家与皇后娘娘的心肠,尤其是,谢家可是大皇子的母家。”
以此劝住了商太后:必要时候可以得罪,但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往死里得罪隐形太子和承恩公府,实在没有必要。
商驰从宫中回来,便对妹妹道:我为你争取了最多两年的时间。剩下的便交给天意,只看上天肯不肯成全你们了。
然而上天并没有让他们等这么久。
宣武五年七月初二。
闽南之地再次传来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南安郡王周恒贻误战机,疆场抗命,以至兵败,闽南凤山城以东之地皆落于敌手。
满朝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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