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萧明彻接受了李凤鸣的建议, 果断上书,明确反对“对大龄未婚女子征收重税”。至于李凤鸣说让他和盘托出手中底牌,自己就可为他谋划成为朝堂上的第三方势力, 他婉拒了。他说:“若遇难题, 我会再向你请教。但剩下的路, 我得自己走。”李凤鸣吃不准他这是不够信任自己, 还是不想事事依赖自己。但无论怎么样, 萧明彻放弃有可能的捷径,只接受必要点拨, 更愿求教、学习、思索, 再自己去尝试摸索前行, 这让她刮目相看。因为萧明彻上书反对,恒王一派自没与他为善,太子一派则与他同仇敌忾。短短数日, 齐国朝堂的局面迅速成了太子和恒王两方阵营激烈混战。太子和恒王向来专注彼此, 此次尤甚。如此一来,萧明彻这出头鸟反而安全藏身在太子阵营中, 虽受波及, 却不是恒王一派的重点打击目标。朝堂上乱成一锅粥,萧明彻不免早出晚归、夙兴夜寐,李凤鸣就只有清晨在演武场才会见到他了。近来他白日里不是上朝,就是带着战开阳出府奔忙;入夜后则在北院挑灯忙碌,时常到中宵过半才歇, 当然就睡在北院。他好几夜没再到李凤鸣这边来就寝, 李凤鸣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 夜里不必再被打扰, 也暂免行那嘤嘤嗯嗯之事, 可以安然酣眠到天明,她是暗喜在心的。但另一方面,她每每回想那夜的对话,总觉得萧明彻似乎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时至今日,李凤鸣从未想过要向萧明彻坦诚自己真正的身份。若要掰扯这个,就无法回避“一国储君缘何诈死,还得换身份和亲保命”的疑云。此事是魏国皇室内部的一盆大狗血,背后又有帝后之间复杂的恩怨情仇,还夹杂着帝党后党政见之争的影子。对李凤鸣而言,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事,与萧明彻无关,不会影响二人目前的共生同盟,实在没必要让他知道。这天上午,书房里,李凤鸣懒散斜靠着座椅。她没精打采对淳于黛和辛茴道:“总之,今后他若再套关于储君李迎的话,你们也不必心虚沉默,捡能说的说就是。”不管先前露出过什么马脚,只要往后咬定她是裕王李典之女、前储君李迎的伴读,萧明彻总不至于严刑逼供。“殿下放心,我与辛茴都有数的,”淳于黛应下后,又严肃提醒,“但您不能再看辛茴那些话本子了。”李凤鸣迷茫,无辜被点名的辛茴更迷茫。辛茴大喊冤枉:“淳于大人,你讲讲道理。殿下迷迷糊糊被淮王套了话去,这关我的话本子什么事?”“殿下几次被淮王套话,听起来都像是中了美男计,”淳于黛哼道,“从前在洛都,殿下几时这样过?自来雍京后,她偷着看了太多你那些话本子,定是这样才被带得……沉迷美色了。”“你是想说色令智昏吧?”李凤鸣笑出声,“也怪。要说看话本子,我总没有辛茴看得多。她怎么就不沉迷美色呢?”辛茴乐了,插嘴答话:“那是因为我见多识广、口味多样,所以沉而不迷。”“辛茴,你这是在嘲笑我口味单一吗?!”李凤鸣不服输,与她笑闹起来,“你可以嘲笑我话本子看得少,却不能抹杀我对各色美男公平的喜爱之心。”她俩为着如此没谱且无聊的事打嘴仗,淳于黛非但没有劝阻,反而在旁笑望。眼见李凤鸣一天天摆脱过往的束缚,愈发释然恣意,淳于黛觉得,这样挺好的。要不是洛都那头随时可能有变数,她都想建议李凤鸣干脆就在齐国落地长居。廿三日午后,李凤鸣约了闻音,双双以薄纱帏帽遮面,去了东市那间脂粉铺。铺子如今已亮出商号牌匾,名为濯香行。虽是才开不久的新铺,在雍京贵妇贵女的圈子里却已小有名声,时常门庭若市。因为大多数齐国贵女平常并不能轻易出门,以薄纱帏帽遮面出入胭脂铺子,这已她们为数不多被允许的消遣了。濯香行虽以售卖魏人配方的香粉脂膏为主,但不止于此。闻音凑近与李凤鸣咬耳朵,面色微红:“我前日才听说,这濯香行后院的小楼别有洞天。”没几个人知李凤鸣是濯香行的幕后东主,自也就没人知,后院小楼里玩的花样,其实是她的主意。她笑睨闻音,明知故问:“既有好玩的,你想不想进去看看?”闻音略有踌躇:“想倒是想。可我隐约听了几句,据说只有得过‘簪花帖’的大主顾,才能进他们的后院小楼。”想从濯香行掌柜手中得到一张“簪花帖”,需得累计在此花费满三十金。每张簪花帖只能进一次后院小楼,下次要想再进,就得再花足三十金。这对闻音来说可不是小数目。闻家世代治学为主,门第算是清贵,容不得她为不着调的闲事肆意挥霍。李凤鸣倾身附在她耳畔,轻声笑道:“早前我帮皇后买过玉容散,后来我自己也买过些别的香粉脂膏,眼下已有好几张簪花帖了。”“这铺子才开没多久,你在此就花了超过百金?!”闻音瞠目结舌,有些为她担心,“你这样若被淮王殿下知道了,会不会受责怪?”李凤鸣每次从淮王府府库取出银钱周转后,只要一回本,就会立刻加息还回府库。可她又不能对闻音说,自己取用濯香行的任何东西都不花钱。更不能解释自己就从府库里拿钱来花,也只是短暂借用。于是只能半真半假笑言:“府库钥匙在我手里,他又不太过问细帐。而且他近来太忙,我都好几日没和他正经说过话了,他哪会知道我买了些什么。”之前有好几桩事关于淮王夫妇的事传得满城风雨,雍京贵人圈子里他俩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