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
出来,但皇阿玛却是轻飘飘一句“就是因为看在你弱冠了也该谋一份大事,方才将皇位传授于你。”
他不禁摸了把汗,看来皇阿玛早就开始谋划此事,一直在等着他到弱冠的年纪,将早已奠定基础的太平盛世留给了他。
然而等到一切来临时,这重担沉甸甸地落在肩头,弘历方才真正担心起来,好在身旁还有个弘昼。弘昼虽是行事不着调,但到底是他的亲兄弟也是皇阿玛亲手教出来的,人品和能力皆是上乘,若是有事交予他,他也自然会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妥妥帖帖地办事。
弘昼揉了揉被敲肿的额头,幽怨地看向自己的亲哥哥,“皇兄您下手也太狠了。”
“若是你不小心说出去,我下手便是更狠。”弘历收回手,慢条斯理地道。
“我必定不会说出去的!”像是保证一般,弘昼信誓旦旦地道。
弘昼的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两个兄弟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地将手中的白瓷浮纹茶盏放了回去。
两人方才齐齐摆在软垫前,门口便是传来了一个宫女的声音,“奴才参见皇上、宝亲王,皇后娘娘带着汤点前来看望。”
弘历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那宫女轻轻回了个“是”,便又退了出去。
弘昼从袖口掏出一个粉盒来,强行在弘历脸上擦了擦,顿时弘历的脸上白了三分。
见着弘历神情明显不悦起来,弘昼倒是更显高兴,乐滋滋地道:“皇兄,你这样才像是伤心透顶的模样。”
弘历眉头抽了抽刚想出声呵斥,便是听到几个脚步声传来,不得已又将呵斥的话又吞了回去。
只见富察皇后身穿素白银丝绣牡丹,因着是丧期头发并未用珠翠所饰的半钿,一头乌发挽起来梳成简单的两把头,发髻上簪着三朵素白的花显得她的脸庞秀气温婉、清丽万分。
弘昼从软垫上起身,脸上没了嬉笑的模样极近肃穆,就连平日里最为了解他的弘历若不是瞧见他方才那般嬉笑模样,也看不出他现在这番样子是在做戏。
他敛了敛袖口,揖手道:“弘昼见过皇嫂,给皇嫂请安了。”
富察皇后轻轻抿了下唇角,声音极是温柔:“皇上和宝亲王皆是辛苦了,如今正是榆钱的季节,妾身便做了些榆钱糕就这面片汤也别有一番风味。”
如今守丧期间是忌讳吃大荤的,故而富察皇后所做的都是素的。
两人守丧守了大半夜彼时也是饿了,那面片汤用的是上好的菇类吊的汤头,虽是比不上肉香味但到底也是鲜得将两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忙是给两人都盛了一碗,弘昼接过来忙是尝了一口,那汤头鲜香可口,面片煮的软糯却是带有嚼劲极是好吃,他不住夸道:“我正好饿了,皇嫂您来的及时不说,这手艺真当是绝佳的。”
弘历手捧着面片汤还未吃,脸上虽是淡淡的,眸光却是柔柔地落在富察皇后脸上,“皇后辛苦了,只是这般大晚上应当好好在殿里休息,你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刚入了春外头寒风正盛,你身子不好没的着了凉。”
富察皇后是当初皇额娘亲自给他挑的,说是富察家大小姐在京城闺秀中也是出了名的,不仅样貌上乘,便是琴棋书画也是绝佳,是闺秀中的表率。
弘历当初听着皇额娘如实说心里头倒是没什么特殊感情,他本就对一切都不甚感兴趣,只是到了要娶福晋的年纪,既然是皇额娘挑中的,应当也没什么问题,他甚至连画像都未看一眼。
洞房花烛夜那天,他拿起喜秤挑起她盖头的那一刹那心却是微微窒了下,她虽是凤冠霞帔在身、万千珠宝为饰却是敛不住她的光芒,她柔顺得像是一朵洁白的莲,茕茕独立在枝头,美得让人心惊。
后头相处下来,弘历方慢慢察觉到皇额娘当时说得皆是对的,她竟是如传言那般温柔恭顺、才情横溢,纵使他的心如磐石般坚硬,也忍不住在她这样温柔的水流下驻足。
“妾身让皇上担心了真是不该,不过您瞧妾身虽是看起来穿得单薄,但里头却是穿了好几件。倒是担心皇上这殿内倒是冷得慌,故而带了两件大氅来给您和宝亲王。”
因着大殿内停着灵柩便是暖炉也不好多摆,故而这里比外头还要冷一些,冷得仿佛像是冰窖一般。
富察皇后抬了下手,一旁的宫女便是将两件白色的狐裘大氅拿了上来,富察皇后从托盘上将狐裘大氅拿了下来亲自披在弘历身上,弘历低着头去瞧她,只见她眸光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衣襟间一丝不苟地系着大氅的带子,长长的睫毛在姣好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就像是驻足的蝶翼一般。
他覆手上去,感受到她的指尖仍旧带着凉意,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还说未冻着,你这手都是凉的,等会儿回了殿里召来太医瞧下。”
富察皇后眸光潋滟,双颊染上淡淡的菡萏色,她轻轻地颌首露出纤细优雅的颈来。
她声音柔婉:“多谢皇上关怀。”
弘昼瞥了眼自家这个哥哥少见得露出这般柔情的一面,忙是四下五除二地将面片汤给吃了干净,随即又叼了个榆钱糕拢了拢狐裘大氅,“皇兄皇嫂,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