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花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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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娘,刚回来?”
“刚回来。”
顾大娘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举起,才发现门上没锁。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顾大娘喃喃自语间,推开门走进院中。
不大的小院四四方方,但院子里却收拾得极为干净,看不见什么杂物。
迎面是正房,左右各是东西厢,顾大娘走进来就往东厢看去,果然看见东厢的窗扇是打开的,书案后坐着个人。
见此,顾大娘本来想说话,也不吱声了。
天大地大,没有儿子读书大。
她去了灶房,把去了壳的米放进罐子里,又从篮子里拿出刚买的鱼和豆腐,打算晚上给儿子炖锅鱼汤喝。
鱼汤补脑,顾青砚从小就爱吃这口,顾大娘也喜欢给他做。以前总有人问她顾家是不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所以她才能生出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
在顾大娘来看,儿子确实不像顾家的孩子,长相上除了那双眼睛像他爹,其他地方就没有像她跟她那死鬼男人的,聪慧劲儿也不像。
至于为何这么聪明读书也好,顾大娘嘴里不上,心里却觉得与她从小给儿子喝鱼汤有关。
洗鱼、剖鱼,择菜,做饭,等饭快做好,天色也暗了。
期间,顾青砚起来点了灯,后又回到书案前坐下。
他没有看书,他还在想那句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起先他的第一反应是,此女在讥讽他德行有亏,可紧接着他就想起,此言最早的出处是《诗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
此诗是女子表达对从军丈夫的思念之情,他讥她凡事多为二常考虑,她回了这么一句。
如此解析倒是通顺了。
一个识文懂墨,思念丈夫的女子,又怎会生出改嫁之念。乔二常为了此事与同窗打架,是不是因为了解内情,不信大嫂会如此,才会激愤至此?
而他,不过是个外人,仅凭一两句闲言碎语就妄下断语,也确实称不上君子所为。
顾青砚的心情有些复杂。
“砚儿,饭好了,娘摆了啊。”
他应了声,站起出了屋,先去打水净手,才去了正房。
方桌上摆了三菜一汤,新鲜的香椿炒鸡蛋,香椿很嫩,鸡蛋黄嫩香软,看着就喜人。一碟时鲜叶菜,和一碟当地人每年都会腌的酱菜,还有一道便是鲜鱼炖豆腐了。
汤被炖得奶白奶白的,隐隐能看见汤里的姜丝和葱白,上面洒了些碎香菜,看着就鲜美可口。
顾大娘照例先给儿子盛了碗汤,“先喝吧,喝了再吃饭,娘今儿去乔家磨坊里买了些米,不是陈米,做出的饭可香了,等会你要多吃一碗。现在这时节,春稻还没收上,外面卖的多是陈米,也不知乔家磨坊从哪儿弄来的,下午你胡大婶叫我,我就赶紧去了。”
换平时这种闲话,顾青砚多数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爹走后,他娘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平时他娘爱说些闲话,他也都是听着。即使听不进去也听着,有时还会随意应两声,可今日因为乔家磨坊这几个字,他不免留了心。
“娘你下次再去打米,跟儿子说一声,这物沉重,还是儿子去的好。”
顾大娘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当你娘七老八十了?一些米还提不动?你看我今儿不光买了米,还顺道在河边买了几条新鲜的鱼,你少瞧不起你娘了,等你成了亲生了孩子,娘还能带几年孙子的。”
一提起成亲这茬,顾大娘不免又念叨上旧事:“你说像你这般大的年纪,哪个不是早就娶亲生子了?多少人家上门来探口风,都想和咱家结亲,你倒好,一个都看不上。”
“娘,儿子不是说过,举业未定,暂不提婚姻大事。”
这倒也是,也是时机不凑巧,若是她那死鬼男人是个有福气的,再多挺两年,指定现在已经看着儿子做举人老爷了。
顾大娘向来对儿子有种迷之自信,那就是儿子在读书上就没输过谁,说能中举那就肯定能中举。
“好了娘不说了,只盼来年你下场顺顺遂遂,早日给娘娶个儿媳妇进门。”
顾青砚微哂。
顿了顿,他状似无意问道:“娘似乎对那乔家磨坊很熟?”
顾大娘有点诧异,但还是老实说了,“咱镇上的人多数是去乔家磨坊收拾粮食,那地方来往的人多,又临着河里,渔船也多,像娘今儿买的鱼和豆腐,就是在那等米时叫了过路的船买下的。对了,你怎么问起这个?”
“儿子有一学生,似乎就是乔家磨坊的。”
“你是说乔家那小儿子?”难得儿子愿意跟他闲话,顾大娘也来了精神,“没想到那孩子竟是砚儿你在教?说起来,那娃也是个苦命的,才多大点儿爹娘就去了,没几年大哥也去了,就跟着一个寡妇大嫂过日子。”
这些顾青砚都知道,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他不知道的。
“娘连这些都知晓?”
顾大娘嗔怪道:“你这是在夸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