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条
表面上看, 江南似乎只是走马观花似的看和听,就好像有些挑剔的女人买衣服,还没有过试穿, 就嫌弃地摆摆手。
因为自身的品味局限, 恰巧失去了最适合自己风格的衣服。
但对于江南这个并不拘泥于学科领域的天才来说, 很多事情更适合点到即止。
给她一个观点, 或者一个引发思考的背景,就可以出类旁通地想到很多事情。
并且,她不是一个喜欢闭门造车的人, 这看之前昂萨格头次发布邀请名单时江南立刻把所有成员的主要发明看过一遍就可以知道。
所以, 如果江南想要在明天捣蛋的话, 只需要在每个演讲者演讲之前发表一下对相应课题的看法, 几乎就能把对方观点陈述得七七八八。
第二天, 江南也几乎是准时进场。
这一次在穿衣打扮上, 她比前一天更加引人注目,一身正正的中国红旗袍,裙边用金线秀了几多若隐若现的牡丹, 背面腰窝处却又有凤羽的图案。
走动间, 后面的人只看见凤羽上下舞动的姿态。
舒女士给江南配得这套衣服叫做具有中国元素的旗开得胜, 又是国花又是凤凰,一走出去就知道是中国人。
可想得可美的舒女士不知道, 这么一弄, 自个儿闺女不仅仅表现出了中国属性,还衬得人家一身西装显得黑乎乎得没啥特色了。
守在门口的检查人员还是和昨天同一批的工作人员,远远就注意到江南了,等她一到面前就接过邀请卡象征性一看,请人进去。
后面跟着的一群科学家们还得核准一下长相和身份, 才被一一放进来。
这种略显不同的待遇就让人十分不满了。
一个声音跳出,“你们太过分了!我无法相信,不同人受到的待遇竟然是不平等的!?”
甚至隔着好几个人叫住了江南,“喂,那个黑发女人!你怀疑你的身份核准程序并不完全,我提议你要在门口重新排队审核。”
江南耳力很好,但她不准备和这个满口拿上帝说事的人浪费时间,于是她继续往前走。
门口因为这件事情闹腾而浪费了将近二十分钟,以至于等江南坐在位置上喝完半杯水好好润过一遍嗓子,某人才姗姗来迟。
乔治神情愤愤又带着点顾忌地坐到座位上,两人位置很恰巧地只间隔一个过道。
似乎为了体现他虚伪的绅士面孔,乔治甩了甩他相比一般英裔人更加凸显的红棕色头发,才慢条斯理开口,“嗨,黑发的中国女人,我们又见面了!”
江南习惯性地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到桌子靠里处,杯子手柄和桌沿成标准九十度直角。
很轻地看了一眼乔治不自觉抖动的大腿,以更加慢条斯理地语气说道,“确实,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只是第一次照面,尼尔曼人。”
江南曾看过有关乔治的生平简介,当时主要看的是个人重大成就方面,对于他的家庭背景只扫过两眼。
却得益于良好记忆力,便知道了大概,乔治维多出生1981年,父为英国人,母为尼尔曼人,却是英裔加拿大人。
江南不按照常理地称呼他为尼尔曼人,这很出乎乔治维多的意料,也使他倍感侮辱。
天知道江南只不过是想了一个和“黑发女人”差不多的代号来反称呼他,而已。
然而,就连乔治维多身边亲近的朋友也鲜少知道的消息,就是乔治曾常挂在嘴边的英国贵族出身,其实也得打个对折。
源于她的母亲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交际花,在他的亲身父亲那儿连情妇的身份都没有够上。
曾因历史遗留问题在英格兰留存的尼尔曼人几乎是平民甚至贱.民的代表,男人们大部分都从事着苦累的劳力工作,少部分干脆成了无业游民,过着下顿不保的日子。
幸而这个人种的女人长相都不差,有少数几个凭借着妩媚的红发和精致的长相混成了上流社会的交际花,讽刺地说来,也算完成了阶层的跨越。
乔治维多在人前从不谈论母系关系,这在一些传统的英国人眼里其实十分怪异,由于英国女王的存在,有些英国贵族的爵位其实来自他们的母亲。
英国人爵位的继承和父亲、母亲两人都有关系,例如,父亲是情人或者母亲是情妇的身份,除非没有婚生子,不然生下的孩子和继承爵位是无缘的。
这一点很重要,被写进了英国宪法。
因而,乔治耻于拥有一个尼尔曼母亲。
对于他来说,尼尔曼人意味着血缘低劣,意味着不被承认,意味着一头丑陋而格格不入的红头发。
很矛盾的是,乔治维多又不想要通过染色改变他的头发,只因为他不想对外泄露他内心的自卑感。
被精准戳到痛脚的乔治像一头气愤于被戏耍的斗牛,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出口,只能“哧呵哧呵”两下让自己能够显得不是那么无用。
江南疑惑地眨了眨眼,“原来红发真的是尼尔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