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险些酿下惨案。
顺利走进花楼里的晏无咎,感觉到头顶的天空都高亮了几分,连呼吸都轻松了许多。这才发现,那和尚的存在感比他以为的强多了。
晏无咎神情缓和,再怎么说那秃驴也是出家人,这种地方他是绝不可能跟来的。
或许会等在门口,或许会回晏家等他,也可能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满世界找。
这样的话,晏无咎都打算长期在几个花楼里包个房间,轮换着住,暂时不回晏家。
花楼里的美人们见了晏无咎自是热情至极,即便晏无咎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一路走过的地方,也全是不带重样的软糯撩人的俏皮话。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嫖谁。
所以,晏无咎才只喜欢那些高冷话少,对他不屑一顾的高岭之花。
花楼的老板自是知道他的喜好,矜持地行了行礼,话并不多:“晏公子今日想找谁?楼里来了擅长扶桑乐和高丽乐的歌者,只是语言不通,性情孤洁了些……”
语言不通好啊,这才能相顾两无言,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最讨厌那些明明说好高冷不屑的,结果随随便便就崩人设的人了。
晏无咎正要点头,却见眼前的老板忽然一脸惊诧望向他身后。
仿佛预感到什么,晏无咎跟着回头,看到一群魏紫娇红环绕的庭院里,出现一道格格不入的月白僧衣,他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焚莲静静地站在庭院正中,一派从容平静,半点没有误入百花深处的局促排斥。
反倒是周围那些笑得仙姿佚貌,好不风情妩媚的美人们,渐渐的僵硬起来。一个个像是从盘丝洞空降去了雷音寺,不自觉拉好衣服,收敛举止。等着召见的秀女似得谨小慎微。
这当然是晏无咎误会了,焚莲可没有什么得道高僧的圣洁光环,所到之处能感化一切。那些姑娘们纯粹是被他周身的气场给冻着了。
晏无咎站得远,并不能感受到,只觉得生气。
但这一次他什么痕迹也没有露,反而缓缓笑了起来。那双冰冷矜傲的眼睛,转眼便化作盛满星光的清澈春水,叫人沉溺沉醉。
庭院阳光下的焚莲,看着厅廊檐下笑容漫溢的晏无咎。那个人也在看着他,仿佛飞珠溅玉,周身漫射着朦胧柔和的浮光。笑得无害又无辜。
那是有毒的蜜糖,是雪刃上的糖霜。
虚假得毫不掩饰,恣意无心,故而永不可得。
但他对自己笑了,这应该是第一次,焚莲便也忍不住唇角微牵。
那么远的距离,那点弧度,不足以叫任何人发现。
晏无咎望着焚莲笑,口中却对不安的老板说:“不用了,这次我有客人招待。他跟我不一样,喜欢热情似火的。谁若是能让大师高兴,大师每喝下一口酒,吃下一口肉,我就送那人一颗明珠。多多益善。”
他眉眼的笑容越发绚烂,看着焚莲的琥珀茶色瞳眸却一片清透冰凉。
你想跟我玩,好,我就陪你玩到底。
“既然大师这么有雅兴一道来此,今日我做东请客,算是汜水河畔那日言语失礼的赔罪,如何?”晏无咎主动走向庭院正中的焚莲,笑着对他伸出手。
素来波澜不惊的焚莲却忽然主动退开了一小步,但他的脸上除了依旧静谧冰冷的底色,就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晏无咎朝他伸出去的手自然停顿在半空,他笑容不减,只是缓缓眨了眨眼,颇觉有趣。
这人既不防备忌惮他,也不在意这些红粉阵仗,这么稳得住,怎么自己伸一下手他就躲了,是厌恶他到不想碰到?还是……
晏无咎又一次想到槐花树下,焚莲稳占上风之际,却仓皇抽身离去的背影。
难道这大和尚真的是怕他这只恶鬼吗?找个机会试一试。
但此刻,晏无咎只是不甚在意地收回手,对焚莲散漫疏离地笑了笑,满不在乎经过他面前,率先往露天宴饮的地方而去。
以往晏无咎来这里会选择清静的雅间,或者只为几个人准备的独立庭院。这种对所有人同时开放的舞台,太过热闹嘈杂了。
但今日不同,晏无咎不是来享乐的,怎么让这和尚难受不舒服,他就要怎么来。
台上热烈的胡旋舞正酣,舞姬妖娆的腰肢不断扭动转圈,如同盛大的鲜花怒放,台下不断发出叫好打赏的声音。
好不容易一舞结束,紧接着是铁马冰河一般激烈的琵琶曲……所有一切,都在一刻不停调动起台下客人们的热情。
炙肉的香味和醇酒的微醺融合,在应接不暇的美色加持下,如同一双高明的琴师的手,不断在拨动所有人的心弦,让人沉静迷失在欢愉享乐里,遗忘时间和自己,仿佛可以永享这宴饮快活。
晏无咎靠在椅背上,脸上还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痕迹。
满桌的美人,或斟酒或逗趣或弹唱,都是被他安排的冲着焚莲去的。他自己身边只有两个恬然安静的,除了斟酒布菜,并不做任何逾越。
晏无咎的眼睫垂敛,并不管对面的焚莲如何,按照他自己的心意不紧不慢饮着酒。
每当这个时候,即便是带着几分笑意,晏无咎也总是给人一种心灰意懒似得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