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青
两队人马离得很近,哪怕郁徵他们这边停了,几息过后双方走到了近前。
对面那男人戴了发冠,露出俊美而深刻的五官。
他脸偏窄,眼睛很深邃,嘴唇偏薄,比一般人略宽,显得他长相刚毅。
已经入秋,郁徵这边已经穿上了夹衣,男人铠甲下面穿的仍是夏衫。
透过他薄薄的长袖,郁徵能看见他结实有力的长臂。
郁徵与他对上目光时,朝他点了点头。
男人与郁徵对视片刻,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这人的眼睛太厉害,如同藏了薄刀,人在他面前,被刮得□□裸。
郁徵与他对视,本能地感觉到不舒服,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直视回去,淡淡地看那男人一眼。
男人朝郁徵抱拳:“末将左行怀,见过殿下。”
郁徵没想到这位就是左行怀,眸中流露些许诧异,很快又觉得这是在意料之中。
他点头:“左将军。久仰。”
“末将一直在外,未能拜见殿下,殿下见谅。”
“左将军客气,军务要紧,理解。”
郁徵看了下天色,歉然道:“我们还有事,就此别过。将军有事,自去忙便是。”
“殿下且慢。末将上山,特为拜访殿下而来。殿下既然要回去,不若让末将的人为殿下开道?”
左行怀话并没有征求郁徵意见的意思,朝手底下人做了个手势。
他手下人训练有素地在前面引路,有一部分人则走在后面为他们断后。
郁徵完全来不及拒绝。
左行怀做了个手势:“殿下请。”
郁徵看了他一眼,抬腿往前走。
下了石阶,郡王府的马车等在路边。
左行怀另置了兵马在此处。
两方人下来,左行怀的人很快跑到前面牵马驾车,与郡王府的人汇成一路。
郡王府的人看向郁徵。
郁徵道:“走吧。”
郁徵要上马车。
左行怀站在马车前,亲手要扶他上马车。
郁徵侧身微微避开,自己上了马车,左行怀的目光在他玉白纤长的脖颈上顿了一下。
左行怀骑了高头大马,伴驾在侧。
到达郡王府时,左行怀要扶郁徵下马车,看过郡王府的景象。
左行怀俯视下面的院子,目光又落到郁徵身上。
郁徵邀请左行怀进去喝茶:“不知将军找我何事?”
“叫官称太生疏,殿下若不嫌弃,直呼我名字便成。”
“这也太失礼了。”郁徵略过这个话题,问,“将军找我何事?”
左行怀没在称呼上纠结,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末将此次找殿下,是为粮草的事。”
“粮草?”郁徵似笑非笑,“将军先前不是特地令手下将粮草送还郡王府么?还说夏南军用不着这么好的粮草。”
左行怀手底下的人送回粮草时,说银子不必退。
郁徵只认无功不受禄,还是足额将银子退了回去。
总而言之,粮草运上运下折腾了一通,郡王府反而损失了一部分银子。
郁徵的冷言直接扔到了左行怀脸上。
左行怀却面色不变,站起来行了个礼:“末将失察,还望殿下恕罪。”
他道歉如此干脆,郁徵剩下的话扔不出去了,顿了顿:“将军言重。”
左行怀道:“末将在军中十数年,还未见过比殿下府中更好的粮草,末将想向殿下再订一批,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我也想与将军做生意,可惜郡王府的粮草已经全卖出去了。”
“殿下可是对之前的事还有芥蒂?”
“真没有。纵使真有,难不成小小一个郡王府,还能凑够十万大军要的粮草?将军也太高看我了。”
两人对视。
郁徵以为左行怀会生气,不想左行怀的面容很平静,眼里甚至有淡淡的兴味,看他看得很专注。
郁徵莫名打了个激灵,率先转开目光:“我们已经给来买粮草的百姓发了种子,明年应当会有不少百姓种青粮粮草,将军若是感兴趣,不妨明年再向百姓买。”
“郡王府散了种子给百姓种么?”
“不完全是散,也卖一部分。若是百姓能种成,将军下半年便能用上这种粮草了。”
整个邑涞郡,与郁徵不对付的唯有郡守。
若是百姓种不成,也是郡守叫他们种不成。
左行怀:“有殿下在,百姓自然能种成。”
郁徵抬眼。
左行怀端起茶杯,脸上无任何异色。
郁徵收回目光:“那就明年才知道了,天色已晚,怕霜浓马滑,就不留将军用饭了,将军还是早些回去罢。”
左行怀站起来:“末将下回再来拜访殿下。”
郁徵坐在椅子上,示意伯楹上来。
伯楹托着一个木匣子上前来。
郁徵接过木匣子,往左行怀胸前一递:“粮草没有了,这是府中特产青粮米,将军若不嫌弃,带回去尝尝。”
左行怀双手接过:“末将谢过殿下。”
纪衡约送左行怀出去。
左行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