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午后，河边树荫林立，河水清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漏下来，在地上刻画出斑斓的影子，哗哗的水声动中有静，令人感到一阵惬意。

祁御架好鱼竿后便躺在躺椅上小憩。

微风浮动，草木沙沙作响，鸟鸣虫鸣声此起彼伏，大自然里的各种声音形成了天然的白噪音。

祁御看着天边的一朵云聚了又散，云朵边缘不断地模糊，视线也随着模糊了起来。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却又真实的不似梦。

梦里的画面就和那模糊了的云一般，他看不真切，却又能感受到身在其中的情绪。

平静中有一丝极淡的哀伤，想要留下来，却又无可奈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着令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温柔。

“别太难过了，人总是会死的啊。等我死后，你就自由了，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就不要太想我啦。”

“喏，钥匙给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

梦里的天空，乌云蔽日，不见阳光。

来不及看到听到更多，祁御就被百里婴吵醒了。

这个毫无边界感的非人类，将他直接扔进了河里……

“哈哈哈，小朋友，一起玩水多开心！很清凉对吧？”

祁御还没从那个梦里完全抽身，全身泡在河水里，大脑短暂空白了几秒。

河水只没过膝盖，他撑着河底的石头站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百里婴迎面撩了一层水花，再度将他头脸打湿。

“百里婴！”

祁御有些动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讨厌的非人类！

“哟，小朋友生气啦？”百里婴贱兮兮地又朝他撩水，一边撩一边跑，“来追我啊！追上我……就让你为所欲为好了。”

很好，祁御已经想到要将百里婴按水里摩擦一番了，被百里婴一激，还真得追着他跑。

两个男孩子打起水仗来，令原本静寂的午后瞬间欢快热闹起来。

准备水果后茶点的刘瑞丽和宋子琪看得哈哈大笑。

郑安笑骂，“这两个熊孩子，鱼再多也全让他们吓跑了！”

祁御顺着河道追到深处，累的气喘吁吁，实在搞不明白自己一个体能有限的人类和百里婴这个体能无限的非人类较什么劲。

他双手撑着膝盖，瞪着已经跑上岸气息平稳的百里婴，“追不上，不玩了，无聊。”

百里婴一步步走向他，轻佻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挑他的下巴，“小朋友，这样多好。会生气，会愤怒，会不甘，这才是人类应该有的情绪。”

生气，愤怒，不甘，这些情绪对于祁御来说并不常有，他自小就是个情绪稳定的孩子，极少有大喜大悲的时候。

祁御拍掉他的手，“无聊。”

他向岸上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水花声，以为百里婴又要作妖，转头一看，传来声音的方向唯有一圈圈浅浅的水波纹，慢慢悠悠地荡开来。

百里婴在他身侧，那圈水波纹的中心并无人影。

蹙了蹙眉，祁御问百里婴道：“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是妖怪？”

百里婴看着那荡开来的水波纹，眯眯了眼，不清不楚地答：“啊，谁知道呢。”

祁御古怪地看了百里婴一眼，这人不知道那还真的可能没谁知道了。

不管百里婴承认不承认，他已断定方才肯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妖怪，亡灵，甚至是河神，总之不会是普通的鱼鳖。

玩乐之后时间总是会变得快一些，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开始落山，远处的山体被镶上一层金边。

郑安最终还是钓上了一条鱼，熟练地做起烧烤，一边烤一边同祁御他们介绍，“快看，山变成金色的了！这山现在叫浮玉山，但老一辈人都叫它金山，就是因为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有这幅景色。”

“对，小时候还听老人说过，说这山上住着善良的神仙，专门帮助迷路的穷人。”刘瑞丽也听说过一些故事，便同孩子们分享。

百里婴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听着，问：“哈，专门帮助穷人啊，那如果是富人呢？”

刘瑞丽笑道：“富人啊，据说这位神仙遇到富人就会问他们问题，若是心善的富人也会得到帮助，若是贪心的坏人，可就不会帮了。”

“哦？那还真是有意思的神仙呢。”

百里婴说话的语气让祁御有些在意。

【百里婴，你认识那个神仙？】

【咦？小朋友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事来了？】

祁御一愣，是啊，他一向对妖怪什么的没有多余的好奇心，怎么开始关注起百里婴了？

他移开视线，用心念与百里婴沟通。

【当我没问。】

【问了就是问了嘛，为什么要当没问。】

百里婴笑嘻嘻地坐到他身边。户外用的折叠椅轻薄简易，两个人挨着坐，大长腿碰在一起。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会不告诉你。】

【那个“神仙”嘛，大约就是我认识的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祁御好笑地看了百里婴一眼。

【能比你还讨厌？】

百里婴突然双手捏住祁御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