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王爷。”竹影和李方从盗洞里出来,两人身上都是泥污,形容狼狈,毫无素日威风八面的模样。
尤其是李方,他原就长得难看,全靠一身飞鱼服撑着脸面,一身黑色劲装上裹满了污渍,看着就跟落水狗一般。
赵斐挑了挑眉,总算是明白这李方虽然资质不错,却不能留在司礼监当差的原因。
这副相貌在父皇眼前晃,岂不是糟心么?
“免礼,既入福地,便不必讲虚礼。”
抬着赵斐的两个侍卫将手中的滑竿缓缓放下来,赵斐扶着陈锦的手走了下来。
他们所在在地方是山阴县与淮方县交汇的地方,因着山势险峻,人迹罕至。据当地人讲,这山是空心山,走在山里一不小心踩在土壳子上就会陷进去没有命,连最有经验的山民都不敢往这边来。险归险,此处大山云遮雾绕,山势连绵起伏,人谓“盘龙岭”。
若不是皇族留有密录,提及高祖曾在这一代寻觅福地,便是踏破铁鞋也找不到这里来。
别说马车,便是步行也异常艰难,原想着命人将赵斐背进来,后来有个祖籍蜀地的侍卫说起川渝多山,当地人便做了一种叫“滑竿”的代步用具,这滑竿做起来十分便利,只拿两根结实的长竹竿扎紧,中间用麻绳结成一个挂兜充作椅子。为了让赵斐舒适些,陈锦在挂兜放了块软垫。
舒适当然谈不上多舒适,但这滑竿抬起来十分轻便,几乎没有自重,侍卫们抬着赵斐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既是便利。
如此也是行了两日,方才来到这山谷。
“打通了吗?”赵斐望向盗洞。
那盗洞是李方他们带着人挖出来的,只容得下一人进出。
“已经打通了,都看到正殿了,只是这最后一扇门,奴婢们一直破不了。”
“为何?”赵斐看向李方,面带愠色。
李方恭敬道:“这大门十分古怪,门板涂成黑色,在上头密密麻麻的画了许多星斗,据领路的盗墓贼说,这是按天上星宿画的,可是法门在哪一处,他们看不出。恐怕得找看得到星象的人才能破解。”
“不能强行打破吗?”
“不行,他们说这样的门若是强行打破,里头的流沙就会将这里全埋了。奴婢跟竹影大人检查了一番,门柱上的确连着机关。”李方叹道,“奴婢无能。”
赵斐没有说话,只深深盯着那盗洞。
那盗洞的深处,埋葬着赵氏祖先,一代雄主赵冲。
说起这位高祖皇帝,至今是毁誉参半。他崛起于草莽之中,于乱世之中建立了大昱,这份功业无人能及,只是这位高祖崇尚武力,频繁对外出征,不管是南边的安南,还是北边的罗刹,还有西边的西凉和东北的彀丽,他都亲自带兵征讨,一点一点扩大大昱的疆土。
只是天下初定,如此用兵,国库连年空虚,百姓依旧过得不好。
高祖征战多年,落下了一身疾病,加之年事渐高,愈发觉得力不从心。也是在这个时候,高祖认识了一个妖道,这妖道蛊惑他效仿始皇,追寻长生仙术。
一个伤病缠身又有雄心壮志的帝王,根本禁受不住这般蛊惑,他下圣旨,广召天下能人异士,一时之间,儒释道三门的高人云集京城,向他进献各种丹方各种偏门。
为求长生,宫里专门辟出炼丹的宫殿,丹炉里的火长年不灭。
除了炼丹,民间尚有不少关于高祖求长生的传说,譬如说找寻了两千童男童女,譬如说掳掠了上百年官家少女,众说纷纭,即便历经百年,直接仍为人津津乐道。
当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许多人说书先生的故事都是添油加醋的,但只有赵氏皇族的人知道,这些怪诞离奇的寻求长生的法子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高祖猝死在丹药房之后,继位的太宗皇帝下令捕杀妖僧妖道,将这些丹药、典籍在京城外焚毁,据说大火连烧了三天三夜。
太宗深怜百姓之苦,免了天下百姓三年赋税,天下人由此得以休养生息的机会,稳住了大昱刚刚平定的江山。
这些都是天下人尽知之事,天下人不知道的是,太宗写了罪己诏,痛陈长生之祸,命赵氏子孙以此为戒,不得再涉长生之事。
没想到,过了百年,父皇便生起了求长生的念头。
“王爷,您要进去瞧瞧吗?”
“把祭品摆上。”赵斐说道,却是对陈锦说的。
陈锦颔首,立即在山前摆上贡品和香烛。
这些东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虽然已经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该做的功夫总要做足才是。
赵斐上前祭拜,李方和竹影也装模作样地祭拜了一番。
等着赵斐的檀香点燃,又急不可耐地催促道:“王爷要不要先到里头瞧瞧,看看能想什么法子。”
赵斐没有理会李方,转过头看向陈锦:“把人带上来吧。”
李方和竹影相视一眼,好奇地看向后头,便见陈锦领着一个穿青色衣裳的少年走上前。
“王爷,这是……”
“这位先生是鬼谷传人,有他在,破门不难。”
鬼谷子乃春秋奇人,翻云覆雨,惊世骇俗。据传,其才,无所不窥;众学,无所不通;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