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结婚
《七侠五义》可是老书了,金溥佑在北平,哎,是了,国民革命军北伐成功后,为了和北洋系表示切割-虽然大伙名义上都是国民党,可不得不说孙逸仙的广州政府比北京这边可是像样多了,于是便将首都放到了南京,北京也就改名叫北平。
再说七侠五义,在北京梨园行可没有这出戏,可很多说书人擅长这个,御猫展昭螺蛳阁楼盗宝,锦毛鼠身陷铜网阵这些故事早就脍炙人口。
至于为啥不往舞台上搬,在于其并不适合“京朝派”京剧的表现形式,七侠五义人物众多,人物关系复杂,并且有许多传统京剧没法表现的场景。
比如高宠挑滑车,当然没法真车上台,只能让跑龙套手里拿两面风火八卦旗来作为替代,演是能演,但这就全看角儿的本事了。
对此,京朝派也有自己的说法,老一辈人物讲这就是祖上传下来,师傅怎么教,徒弟就怎么演,别整天想着革新变化,这行当里那么多前辈都是这么来的,说明这就是对的,也有那留过洋的革新派,用那些洋词洋话讲出个新调调来,大意是京剧本就是个抽象的艺术,舞台上的表达到了就行,其它就看角儿身手和观众的悟性,归根结底还是老一套: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来,前人演员这么演,后人就得学着,同样前人观众是这么看的,后人也得受着。
可归根结底,还是舞台布景和机关设置能力的缺陷。
戏班子小,且角儿要分掉大头的收入,管舞台背景的都是小碎催,自然没心思去革新,加上京城戏园子都是老的的,长两丈阔一丈的就算大舞台了,也没法放大量布景。
这也就造成了京朝派京剧的缺点,舞台布置过于简单。
而海派戏就没这个问题,舞台都是新建的宽宽大大不说,或者说叫话剧而设计的,但戏班子觉得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于是,海派特有的机关布景戏便出来了,舞台背景美伦美伦,更有各种别出心裁的机关道具,配合灯光音效,让整出戏变得热闹异常。
金溥佑刚才就“嚯”了一声,台上的展昭在表现“轻功盖世”,若这是在北京那无非是让武生在台上多翻跟头,吊毛、云里翻、倒僵尸轮着来就是。
可在大新舞台上,展昭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地一丈多高,从左边飞到右边,引来众人鼓掌惊呼,金溥佑看得仔细,演员背后分明有一根细钢丝吊着,这才能够飞檐走壁。
可要说这个舞台综合效果,可是比翻跟斗要强太多了。
至于后来伴随轰隆隆巨响放下千斤石这种机关展现,也极好的衬托了剧情,让观众身临其境。
老实讲,台上演员的唱功比京城那些大角儿确实多有不如,可这些小演员却个个卖力,该有的身段一个不缺,该有的高腔一句不少,加上身上服装漂亮,以及机关道具设计精湛。
一场戏下来,金溥佑巴掌都拍麻了,演出结束,大幕徐徐落下,他也和剧场里几百号观众一样,扯着脖子不停叫好。
演员也为之感动,谢了三次幕还不让走,最后主演的“白玉堂”拉着“展昭”冲台下拱手:“感谢厚爱,咱们就是作艺的,实在是不敢当。既然大伙叫好,咱们也就献个丑,我二人也都是七年坐科出来的,我工的衰派老生,他工武生,只是老天爷不赏饭,所以除了卖卖力气也没别的办法。承蒙厚爱,咱俩给大伙反串一段《四郎探母·坐宫》吧,他来铁镜公主,我是杨六郎。”
台下哄堂大笑,展昭这一身短打距离铁镜公主可是相去甚远,而且这剑眉星目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随即笑声便又轻了下去,来看戏的都是内行,深知《坐宫》的不易,武生本就不以嗓音见长,却要用假嗓子唱花旦,本身就颇有难度,而杨六郎最后那句站立宫门叫小番,更是高八度的嘎调,寻常人等根本上不去,就是有些专业老生年纪大了,也是避之不及。
观众立刻又是叫好鼓掌。
台上二人也不含糊,直工直令一段下来,虽说韵味不够,却也中规中矩。
散场后,粉人潘文:“好看么?”
“今天可真是来着了!”
“有何感想!”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唱功身段比北京的大角儿差了不少,可该有的也全有了,说明是正经学出来的,只是天赋不够,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金溥佑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样的演员在北京其实也能混口饭吃,这两人功底不错,去小一点的剧团傍个大角儿,当二路老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到老了唱不动了,运气好就去科班教孩子。”
“是啊,但你也看到了,他们在上海可是能挂头牌的,当然,这个头牌和梅兰芳余叔岩的头牌完全没法比,但怎么说来着,宁为鸡首无为牛后。他们在上海这边挂头牌,不光名气有了,钱也肯定比在北京傍大角儿当硬里子老生来的多。是吧……”
“是啊”金溥佑点头,忽然若有所思,随即扭头看去。
粉人潘正含笑盯着他。
金溥佑恍然大悟:“你请我看戏就是为了点我一点?”
“算你小子聪明,老子这戏票钱没白花,说说吧,你都悟到了点什么?”
金溥佑脑子在转,眼神却飘向潘妮。
“看她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