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悲剧
边,只听到细微的一句“我儿叫金溥佑,关照他,好好活着……”
矢原顿时如遭雷击,再低头看去,只见逝者的脸上虽然鼻青眼肿,但依稀能看出与自己的忘年交好友十分相似。
顿时傻了。
明明金溥佑住在西城那块,怎么载汇一个人跑到东边来了?中间可隔着个紫禁城呢。
于是连忙去找胡同口的请愿警询问,才知道,昨天晚上,载汇一个人莫名其妙进了胡同,不久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打骂声,请愿警倒是想去调解,可他分明听到许多日文粗话,顿时吓得眼观鼻鼻观心,过了一会儿,又见到四五个日本浪人打扮的从胡同里出来,扬长而去,当时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心说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挨了毒打。
于是事情就明确了。
很有可能就是神智恍惚的载汇碰到了浪人,随后遭到了毫无缘由的毒打,载汇本就体弱,被打倒后爬不起来,或者是干脆昏过去了,之后才被矢原发现,但一切都晚了……
“金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我也非常非常难过”矢原的头垂得很低“我,我很羞愧,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有请你节哀……”
却发现金溥佑并没有回应,连忙凑上去看,只见金溥佑呼吸沉重,眼神无光,只有眼泪不停的涌出来……
矢原摇摇头,站起身,方才离开的护士恰好又进来,还推着辆摆满各种针筒药品的小车。
“金先生,接下来我要为你注射一支药剂,可以帮助你安心的睡上一觉,你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所以先睡一觉后,再处理其他事情吧……”
金溥佑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矢原见枕头上湿了一大片,也颇感无力。
“金先生,如果你反对注射的话,不妨摇摇头……可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朋友,我还是建议你接受……”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
矢原无奈,亲自给金溥佑注射,整个过程中金溥佑没有言语,甚至没有正常的反应,行尸走肉似的。
矢原坐在床边,片刻后,金溥佑的眼睛终于慢慢闭上,呼吸也变得缓慢而悠长起来。
“你给金先生换个枕头,我药水用的比较多,估计得睡上很久,你干活时候稍稍留意就好,醒了就来叫我……”矢原朝那个护士吩咐道,自己整了整衣衫离开。
……
载汇死了。
金溥佑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结果,也顺带接受了无法为父报仇这个事实,因为京城浪人上百,民国警察是没资格去询问的,而有资格处理此事的是日本驻京领馆,显然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个普通中国人去申冤的。
那五在得知此事后也跑来哀悼,临走前面有愧色的说道:“你是我兄弟,所以你爸就是我爸,照理说哥哥我在报馆多少能说上话,怎么也得发几篇日本人残害我无辜百姓的文章,可我知道,一来这文章没人敢写,二来就是有人写了,我准了,但到总编那儿肯定会被打回来,所以,兄弟,别怪哥哥,哥哥真不是看冷铺,哥哥是真没办法帮你啊……”
金溥佑披麻戴孝,朝他拱拱手:“兄弟我知道哥哥的难处,哥哥能来看我爸爸,就,就……”
说着又抽泣起来。
“这年头……谁让咱们是老百姓啊……谁让咱们是中国的老百姓啊……”那五一声长叹,甩着袖子蹒跚离去。
载汇的死在所有人的心上划了一刀。
直到出殡后,棺材落葬,大伙还觉得这似乎是自己今天起猛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再醒来时,载大爷就又裹着皮筒子搬张凳子在大杂院里笑呵呵坐着晒太阳。
当初八国联军那阵子,洋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枪,那时候多亏载大爷才保住了大伙,可怎么二十年过去了,大清成了民国,载大爷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日本人的手里呢?
大伙儿想不通,金溥佑更想不通。
这些日子,他也不出摊了,反正之前赚得钱足够花了,于是天天缩在炕上,吃东西也是有一顿没一顿,明明中午王婶做好给他送来,可到晚上一看,东西都凉了,上面还盖了一层灰,却什么都没动。
刚开始大伙儿觉得这孩子刚没了爸爸,消沉些也是正常,给他点时间也就好了。
不料过了一个春节过去,眼看这阴历都二月头,九九消寒图都填完了,金溥佑还是这样子。
同行们坐不住了,于是公推几个老成的来瞧瞧行首,结果一进屋子差点被吓一个跟头,原本高挑俊朗金溥佑此刻看上去竟然不像人了,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脸颊凹陷进去,眼睛红的吓人,嘴唇却没有丝毫血色,大伙儿差点以为这是鸦片鬼到了晚期。
金溥佑整个人瘦得让人心慌,看到来人,他摇摇晃晃的出来迎,风一吹,身上的衣服都呼啦啦的动,仿佛是挂在个衣服架子上,真正的三根筋挑个脑袋。
大伙看着就难受,可那又如何?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劝,但心里都明白,要是能走出来,金溥佑早就自己走出来,现在大伙说得再多估计也没啥用,大概也就安慰安慰自己,算是尽力过了。
同行出来,把事情和大杂院的诸位一说,各自都是摇头。
第二天,裕泰茶馆的王掌柜被大伙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