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我说的是他的药味,天天喷,臭死人了。”
“受个伤,怎么还娇气起来了,课也不上了,琴也不练了,饭也等着人喂,磨磨蹭蹭地喷药也是装可怜,让别人帮忙吗?”
陈奇依旧喋喋不休,丝毫没有停下挖苦的话。
黎粲忽然理解了许岁卓的处理方式,有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你说一句,他能说十句。
最理智的方法就是不理睬,任他说,不给他表演的机会。
他忍了下来,大步走到许岁卓面前,屈膝蹲身,低声说:“把裤子撩起来,我看看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岁卓闻言举起裤腿,将受伤的小腿露出。
白得晃眼的肤色就这样,再一次出现在黎粲的眼前。
下意识地,黎粲移开视线。
不管如何,他平日训练的时候受伤次数不少,对于伤口处理还算得上是经验丰富,所以许岁卓的伤口还得看。
陈奇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真被我说中了?还心疼他?”
黎粲维持着原姿势,仰头和许岁卓对视,用口型对他说:等我一下。
随后,他起身,大步迈向陈奇。
原本坐着的陈奇忽然被阴影笼罩。
黎粲体格健硕,一米九的个头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惹。
此刻的他居高临下看着陈奇,眉眼间尽是阴骛,身上散发着戾气,极具野性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人。
不笑的黎粲看上去活脱脱就像匹狼,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原本还在晃着椅子的陈奇慢慢坐直了身子,显然有些慌乱。
黎粲一言不发,死盯着他,似乎只要他再有任何动作,就能立刻出手将他提起来,然后狠狠掼在墙上。
为了方便训练,黎粲穿的是无袖衬衫,浑身肌肉开始紧绷,埋在手臂肌肤之下的青筋,此刻却显露无疑,条条脉络清晰,散发出浓厚的荷尔蒙味。
陈奇一咽口水,没有说话,他没有动作,也不敢动作。
如果真的把黎粲惹恼了,就他那个体格,那个身高,打起来的胜算几乎为零。
没人说话,气氛紧张。
“黎粲。”
好听的声音响起,就如同山泉水流的声音,清亮又特别,让人听了浑身舒适畅快,黎粲也瞬间从刚才的状态中抽身。
他并不打算再和陈奇纠缠。
他转身的瞬间,浑身的戾气瞬间被收了个干净,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刚刚的气势俨然不复存在。
陈奇低声喃道:“是他的狗吗,叫你一声就乖乖夹起尾巴过去。”
黎粲扭头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陈奇立刻闭嘴。
他感觉黎粲真的会为了许岁卓和自己打架,于是不得不闭上嘴装死。
黎粲心中有火,但听见了许岁卓的声音之后,就像是被泼了道水,于是——火灭了。
他重新走到许岁卓面前,屈身查看着伤势。
这几天恢复得很好,再过上几天,伤就能完全好了。
黎粲再次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然后余光看见了陈奇,正在往两人这边看。
这个时候,不能显示出自己和许岁卓的关系尴尬,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
于是,黎粲微仰着头,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帮你喷药。”
许岁卓本想拒绝,但又想知道黎粲在想什么,便默许了。
他准备弓身撩裤腿,衣领宽大,随着动作垂下来。偏黎粲又凑得近,只晃眼一看,就瞥见了深陷的锁骨,在布料之下若隐若现,随着许岁卓的动作而起伏。
黎粲狠狠呛了口气,立刻挪开视线,努力想要忘掉刚刚那一幕。
燥热随着脖颈蔓延,直至耳尖。
等到许岁卓再看向他的时候,黎粲的整张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样子。
“......要不我自己来?”
许岁卓为他提供了后悔的选项。
但黎粲紧闭双眼,咬紧后槽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说:“我来帮你。”
然后躲避着许岁卓的视线,从桌上摸过药瓶,轻轻摇晃两下,说:“裤脚又垂下来了。”
许岁卓俯身,将裤腿再次撩起。
转回头来,黎粲看见那只小腿,以微小的幅度抖动着,几乎很难察觉。
将手伸出之时,黎粲发现自己的手倒是抖得厉害,相比之下,许岁卓那点抖动完全算不得什么。
他迟迟没动作,接着抬头看许岁卓的反应。
因为背光,许岁卓的脸有些看不清楚,五官隐在阴影中。
他微微偏着头,没有发出声音,就这样一直安静地注视着黎粲。
在心跳加速中,黎粲忽然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