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师尊让我滚出去
把我押送善恶台惩戒,因为我犯了……”墨燃顿了顿,没有好意思说淫戒。人的脸皮当真是十分微妙的事物,无所谓的时候可以厚得像万里长城,一旦在意了,却又和纸张一样轻薄,一戳就破。
墨燃低下头,很是赧然,轻声道,“因为我犯了第四,第九,第十五条戒律。”
第四戒,盗窃。
第九戒,淫/乱。
第十五戒,诓骗。
楚晚宁当然不会不记得,他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墨燃,只道:“嗯。”
瞧着那张清俊禁欲的脸,墨燃更觉无地自容,半晌就把眼帘垂下了,低声道:“师尊,对不起。”
楚晚宁其实已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心中虽然恼恨,但他大事面前素来分得清轻重缓急,何况墨燃那一阵子的混账事,他又不是此刻才知晓,便冷冷道:“不都已经罚过你了?后来也不曾再犯,如今拿出来重提做什么。”
“因为外头那个容九……他其实……”
墨燃没有再说下去,楚晚宁也良久不做声。
半晌,墨燃听到楚晚宁冷笑一声:“原来是他?”
“嗯。”
他完全不敢抬头去看楚晚宁,虽说死生之巅从不禁弟子欲念,年轻的修士双修或在外头有相好的恋人,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楚晚宁不一样,楚晚宁修的是清心之道,他素来鄙薄那些男欢女爱的风流债。
何况自己当年不是寻常规规矩矩找个恋人,而是逛瓦子……
薛正雍宠溺侄儿,或许会觉得无所谓,反正墨燃都是弱冠之年的人了,修的又不是清心之道,成天清心寡欲多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但楚晚宁是忍不了的。
他会恶心,这种反应在那年善恶台惩戒的时候,墨燃就已经清清楚楚地从楚晚宁眼中看到了厌恶、鄙薄、嫌憎。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自己也没有再做过同样的事情,但如今容九居然在鬼界和楚晚宁撞上了,楚晚宁心头能舒坦吗?墨燃觉得这可真应了一句话: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倒也不怕楚晚宁打他骂他,甚至恨不得楚晚宁能再拎着他拿天问狠抽一顿,只要别出什么岔子,只要别因这陈年旧账,把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地魂给气跑了,要是楚晚宁负气离去,那墨燃恐怕真能自个儿杀了自个儿。
所以他越想越不安,与其留着容九这个行走的火/药,不如自己先去跟楚晚宁再认个错,坦个白。
他想好了,说这话的时候站的位置是靠门那个方向的,要是楚晚宁听了起身就走,他就立刻冒大不韪,把人给抱了捆了,事后楚晚宁怎么生气都没关系,总之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人撂下自己消失。
这边墨燃脑袋里正演练着该怎么堵楚晚宁的路,那边楚晚宁衣衫微动,金红丝锻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着亮光。
墨燃的心都在颤抖,他小声道:“师尊……”
楚晚宁道:“罚也罚过了,事情也都过去这么久,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他侧过眸子,眼神冷淡,薄嘴皮子一开一合,甚至有些讽刺,“与我何干?”
没想到他竟会说出一句与我何干……
墨燃愣住了。
楚晚宁那满腔的醋味儿,他竟是没有尝出来,他只觉得很慌乱,以为师尊对他失望透顶,不愿意再管他了,不再在乎他了,登时就急了,说道:“师尊,从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有什么可生气的。”口头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头却越想越不痛快,到最后楚晚宁怒道,“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干净,什么旧交情,还想着要蒙我?……给我出去。”
“……”
“出去!”尽管知道说出口就泛着一股酸味儿,也知道这都是陈年旧账了,但楚晚宁仍是不自觉地低声骂道,“真不知羞耻。”
墨燃没滚,呆呆地坐在他旁边,一双黑白分明的透亮眼睛就那么直勾勾不绕弯的盯着他。
半晌说:“我不走。”
楚晚宁怒道:“走!我这会儿不想瞧见你!”
“我不走。”墨燃嘟哝道,他坚持着,像一块破石头似的埂在那里,明明是那么可恨的一个人,可他望着楚晚宁,眼圈却红了,那可恨里,无端又生出些微弱的可怜与固执来。
“我怕我走了,你就跑了……师尊,你别丢下我。”
“…………”
楚晚宁不知道他会这样想。
这件事情,虽然是提一次恶心一次,可他毕竟也不是头回知晓了,修真界的风气他是知道的,弱冠之后,但凡不修清心一道的人,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几乎人人都难免一段风流,没什么好奇怪的。
墨燃不是薛蒙,薛蒙从小受着最优良的栽培与呵护,父母端正,家学严格,这才没有和别的世家子弟一般胡来。但是墨燃呢?
任性随意的性格。
从小在瓦肆勾栏长大。
没有父亲,母亲又是个乐坊伶人。
他就是个没人管的狗崽子,成天操天日地,顽劣不堪长到了十五岁,才被伯父从烂泥潭里叼回来,嗲着毛,一身的泥水。
要说他清清白白,美玉一块,楚晚宁除非是傻了才会去信。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