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黔驴技穷
任何帝国到了尾声,或是行政掌控力下降的时候,都会出现军事体系混乱的情况。皇帝不一定管的住将军,将军不一定管得住校尉,校尉不一定管得住小兵,甚至即便是现代社会中,也会有校级军官公然在媒体上辱骂本国上将的情况,国内网民居然还会拍手叫好。
东汉自然也不例外,可以说,古往今来所有国之将亡的信号在东汉末年几乎都已经集齐了,朝廷的军令,承诺,在关西接近于废纸,将士们根本也不认所谓的军令,用兵打仗,全凭将领的个人威望,而朝廷操纵将领的手段也越来越难以依靠行政制度,而是不得不转而依靠政治手段,人际关系,君主威望等等不靠谱的东西。
什么时候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出了纰漏,什么时候这大雷也就炸了。
秦宜禄和董卓现在面临的问题自然也是如此,上一次秦宜禄与冀州兵合兵一处时还没有节仗,还是在卢植的麾下,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虽是桀骜不驯,卢植也并不敢怎么管他,但终究也是管不着别人。
此时却是卢植下课,而他又有了节仗,接替卢植位置的还是董卓,而有了自己撑腰,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已经是想指挥谁就能指挥谁了才对。
然而实际上却恰恰相反,虽然面对秦宜禄“两千石以下官吏触犯军法可先斩后奏”的天子节仗,以及他身后的数以万计的西北虎狼之师,虽然确实是没有人敢堂而皇之的违背他和董卓的军令,但阳奉阴违,偷偷地给他使绊子的事却是也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棘手和无可奈何。
更甚至于,军纪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秦宜禄在自己军队中的威望,也远远达不到镇压一切的地步,玄牝义从和来自朔方的汉人兵马自然是绝对的忠心,然而匈奴恶?并北四郡的兵马呢?此前在兖州新募的内郡兵马呢?
攻城战自古以来就是最伤士气的,伤亡很大,朝廷的抚恤又根本不可信,再怎么军法森严,老兵油子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划水摸鱼,现在有友军作为榜样,几乎将‘我不想打’这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还能指望他们依然热血沸腾的嗷嗷向前冲?
自然也纷纷跟着混了起来,往往城墙上稍有阻击,就纷纷鸟作兽散,而所谓法不责众,秦宜禄和董卓在这个时候也还真不敢轻易的杀人立威,否则到时候军心更加震荡之下,发生兵变也不是不可能。
仅仅两天,秦宜禄便愈发的感觉自己对军队的指挥涩手了,几次强攻,全都没摸到广宗城墙的墙沿就被打了回来,事后统计,各部兵马的伤亡人数几乎全都是个位数。
明目张胆的演!
如此打下去,莫说半个月,就算是半年,这城池他也破不开啊,这张角此前占据整个冀州的时候,将半个冀州的军需、粮食都搬到邺城去了,大迁移的时候至少一半的物品都被他运走了,保守估计,此事广宗城的粮食够他吃个三年五载的,想单纯靠围困来打这一场胜仗也是扯淡。
为了救老董,秦宜禄也是咬着牙出了大血,最后一次攻城时咬着牙,带着帅旗亲自移动到了距离城墙不足百米的距离,派了玄牝义从上去当督战队亲自督战,谁敢划水当场就砍了谁,这才搞出来一波稍微像点样子的攻击。
秦宜禄都拼命了,何况老董呢?玄牝义从都还只是近距离督战,董卓却是已经亲自扛着盾牌,带着樊稠部,也就是他自己的私人东羌义从开始爬云梯了,一边攀爬,一边大声呼喝不止,甚至亲手去砍前面的逃兵。
当然他们俩这般的搞法,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三面围城了,汉军的人数本来就少,他们这两位节帅也全在同一面,剩下两面若是安排进攻肯定是明着演,那还不如都放在此处呢。
效果么,自然也是有的,都拼成这样了,黄巾的人数虽多但正经弓箭却很少,秦宜禄此前又从刘宠那顺来不少强弩,统统都交给了桓典。
桓典是铁杆党人,虽然这一仗他打得也是不情不愿,但秦宜禄派了关羽领着一百名玄牝义从直接就站在他的身后监督他,但凡他要是敢放水太过,就让关羽砍人,逼得他也不得不认真了一些,站在墙根底下跟墙上的黄巾对射。
一时间,至少只这一面城墙居然还真的是颇有些摇摇欲坠之势,直打得那些黄巾居然有些坚持不住,至少是成功的将越来越多的将士送上了城头,开始打贴身的肉搏战。
然而张角却也不是吃素的,见状,强撑着生病的身体同样也是不避箭矢,亲自来到了城头鼓舞士气,同样是口中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站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招不新,但特么的确实是管用。
然后这些广宗的黄巾就又跟打了鸡血一样,仿佛上了一层狂化的buff,他们到底是人多势众,几乎是片刻之间,就将好不容易攻上去的汉军又给推了回来,甚至不乏有狠人直接搂着汉军从城墙上往下跳的。
张角!
他一个人往那一站,对黄巾来说其作用就不弱于十万大军,几乎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汉军好不容易发起的攻势就这样被破解了,甚至士气上也是大受打击。
作为与张角有过数次交手的人,可以十分清晰地感受得到张角,或者说整个黄巾军组织系统的进步。
虽然守城战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