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章
干不结实,长公主从上面摔下来几回。那时可把陛下愁坏了,每每长公主去东宫,都紧紧看着她,生怕她调皮,往阑干上爬……”
往事似乎很温馨,连这老迈严肃的大内官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温暖惬意的笑:“那时陛下还是太子,性格温和宽厚,最是能忍让。而长公主呢,虽是妹妹,可自小便是个爽利要强的性子,没少欺负陛下,陛下从来都让着她,宠爱着她。先帝偏宠媵妾,陛下和长公主的日子其实很难过,可那时却是他们兄妹关系最好的时候。后来,先帝驾崩,那媵妾也被除掉了,陛下顺利登基,眼瞧着苦日子到头,好日子要来了,他们兄妹却一天比一天疏远了……”
说到这儿,谭怀祐流露出几分伤慨,强定定心神,‘呷’了一声:“奴才与太子妃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说起来怪没意思的。”
瑟瑟却听得入了迷,痴痴问:“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疏远吗?”
谭怀祐忖了忖,含糊道:“因为那时出了些谣言——都是胡说八道的,天意弄人,有些事情没处理好,陛下跟长公主翻了脸。其实啊,后来陛下想跟他妹妹和好的,可长公主气性太大,一直生她哥哥的气,生到如今……”
瑟瑟想再问详细些,谭怀祐却不肯说了,将她送到皇后身边,便作揖告退,又去守着皇帝了。
这一折腾便是一天一宿,宗玄的红丹终是起了效,皇帝渐渐恢复了神智。
局面稍安定下来,沈昭便领着瑟瑟回了东宫,他身上有监国之任,一日未归,议政殿里便堆积了小山高的奏疏等着批阅。
他们刚走,内值司的内侍便到御前来禀报。
“奴才听得真真儿的,裴侍中说了好些暧昧的话,还想去拉太子妃的手,说他关心挂念太子妃,怕她被人蒙蔽……后来太子出来了,没给他好脸色,还拿陛下给的差事压他,裴侍中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寝殿内静悄悄的,皇帝倚靠在绣枕上,脸色阴沉。
谭怀祐笑呵呵道:“谁都知道,裴侍中跟兰陵长公主来往密切,许是经年累月培养出些感情,把太子妃当成自己闺女了,他至今没成婚,膝下也无子女,这是正常的……”
皇帝神情深幽,垂着眸思忖了许久,蓦地,抬头问:“画珠呢?怎么这些日子没见她进宫向皇后请安了?”
谭怀祐一僵,道:“陛下病着,这些内帏琐事没敢拿来叨扰您,崔贵女回临淄去了……”他将前因后果说给了皇帝听,未料皇帝越听,脸色越差,末了,冷笑道:“朕不过提了一句画珠跟瑟瑟有几分相像,便有人容不下画珠。”
谭怀祐心中一凛,忙道:“哪里是旁人容不下崔贵女,是她自己心气太高,看不上中州刺史,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皇帝冷声道:“那要是有人在算计她呢?”
“这哪能啊?那样的话您只跟太子殿下说过,长公主和裴侍中是断不能知道的,他们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谭怀祐突然意识到什么,忽地住口,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惊骇地看向皇帝。
皇帝脸上越发森然可怖:“阿昭!阿昭在帮着他们遮掩!”
谭怀祐倒吸了口凉气,又觉得不可思议:“太子殿下没理由这样做啊。若太子妃的身世真有问题,那他身边就是四面楚歌,后患无穷,他是个顶精明的人啊……”
皇帝目光微微放空,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哀悯,良久,才喟然道:“情,他动了真情,不忍心,那药应是也没喂给瑟瑟喝,这个孩子……”
谭怀祐躬身上前,道:“这事总归是有些捕风捉影的意思,没有实证,当不得真的。”
这倒是给皇帝提了个醒,他指着内侍道:“你去,召校事府的王效来见朕。”言罢,又指了指谭怀祐,低声道:“你去召另一个人……”
午后天边彤云聚敛,下了一阵小雨,约摸半个时辰便停了。檐上积了些水,淅沥落下,滴在卷草纹雕砖上,湿答答的一片,总也晒不干。
议政殿内,王效跪在案桌前。
“陛下让臣查十六年前的旧事,关于骊山行宫和长公主,连同裴家在内,还说……要瞒着太子殿下,绝不能让您知道。”
沈昭手里紧攥着狼毫笔,边上还有一大摞未批阅的奏疏,他掠了一眼这些囊括了军政要务的奏疏,神情幽深莫辨,只道:“孤知道了,你去吧,该怎么查,该让父皇知道多少,你心里有数。”
王效颔首,踯躅道:“可是,按照陛下那多疑的性子,这么大的事,应当不会只派臣去,臣这边是绝没有问题的,但事情……殿下还需要早做准备。”
沈昭点了点头,王效起身,戴上帏帽,遮住大半张脸,谨慎地随人出去。
王效走后,苏合忍不住道:“本来趁着兰陵公主打压庆王他们,殿下悄悄招敛了朝中许多大臣,现在岐王和庆王重得自由,正和兰陵公主斗得厉害,他们都顾不上咱们,形式正是一片大好,陛下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这……这不添乱嘛!”
他出身草莽,行事说话向来不羁,沈昭也习惯了,懒得跟他计较,只瞥了他一眼,问:“你说,现在怎么办?”
苏合一摊手:”能怎么办?长公主和裴元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