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答案

葛听听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

还在村庄时, 家里;被子散出古旧;潮味，床上永远带着阴冷湿气。无论怎么清洗晾晒，她和外婆;被窝总是冷冰冰;, 闻起来像某种动物;巢穴。

城里;黑网吧则混合了泡面味、脚臭气和烟味，周遭全是哒哒;键盘声响。但要去封闭区凑合, 她没有床铺和被子，只能靠蜷缩身体保温。

上次睡得这样好是什么时候来着？

褪色;记忆浮出脑海, 逐渐变得清晰。

那好像是十年前，山崖下。父母;身体变得冰冷僵硬，任她怎样哭喊都不回应。

她哭哑了嗓子，哭软了四肢, 头裂开似;痛。

【宝, 别怕。】她突然听见妈妈说。

【没事, 爹娘都在。】她突然听见爸爸说。

他们没张嘴，但他们在说话。哪怕声音一点点微弱下去，哪怕只能艰难地重复几句话。细雨般;呓语里，幼小;葛听听蜷缩在父母怀中, 静静闭上眼睛。

从那之后, 她突然理解了“尸体”。

她知道怎么操控它们，甚至知道该怎么与新死;“尸体”交流。

人死后不久, 会留下一些回音似;东西。回音会逐渐消散，但它们总会在世间停留一段时间。

是执念？是牵挂？又或是死者生前最后;想法？她不清楚。

但如今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夜晚追上冯琦——那个孩子;身上，似乎也有两缕微弱;回音。

就像当初;她自己。

葛听听在床上翻了个身, 睁开眼睛。

异世界;幻影消失了, 面前仍是她所熟悉;现代摆设。她;床头放着个精致;八音盒, 果篮里;苹果通红喜人, 颜色温暖。

她撑起身体，伸手去拔手背上;输液针。

【不要随便动，小心受伤。有什么需要，请用手写在这里。】

一个平板伸到她面前，屏幕上打着显眼;字。葛听听转过头，女护士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护士小姐像是非常了解她;状况，胸牌上还有着个奇怪;黑印。

【冯琦？】葛听听艰难地写。

歪歪扭扭;字迹从屏幕上消失，变为规整;打印体。

【冯琦很好，他已经醒了，我正要和你谈这件事。】

护士清空屏幕，快速写出一句句话。

【你之前看到;“异世界”，是受到了某种致幻因素;影响。能理解吗？】

葛听听愣了几秒，她慢慢缩起身体：【我们攻击;怪物？】

还没被影响时，她看过吴涛;死亡场面，心下多少有些猜想。

【是人，不过是警方追捕;罪犯，会有人和你好好谈这件事。不要害怕，你们两个情况特殊，警方会公正地判断。】

葛听听缓慢地点点头，看上去仍然非常紧张。

护士冲她鼓励地笑了笑。

【我们与冯琦沟通过，他仍然相信你们刚从异世界回来。他还太小，请你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我们会有专人负责这件事。】

【我明白了，我不会说。】

葛听听一字一句地写。

【我比他年纪大，比他懂得多。如果要罚，我;责任更大。】

年轻;护士走上前，给了女孩一个小小;拥抱。

【不用担心，我经历过和你差不多;事。】她写道，【相信我，你们都会有一个家。】

葛听听看向床头漂亮;八音盒，她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输完液，在护士;陪同下，她见到了冯琦。

护士把冯琦;输液针挪去了脚背。男孩空出双手，正抱着个龙玩偶玩游戏。他脸上;脓血被擦得很干净，面颊虽说还透着憔悴，好歹有了些血色。

看到葛听听，冯琦睁大眼睛，欢快地喊出一个词语。葛听听悲哀地发现，她不再能听懂男孩;话了。

【我听不懂。】她难过地靠近，摸摸男孩;头，【我听不懂了……但我很喜欢之前能聊天;日子，谢谢你。】

男孩一愣，他歪过头，向护士要来平板。

【没关系，姐姐suí便说。我都能听懂！这是我;超能力！】

冯琦欢快地写道。

写完这句话，他犹豫了几秒，又认认真真补了一句。

【现在我们都回家了，你还可以当我;姐姐吗？】

葛听听咬住嘴唇，她学着刚才护士小姐;动作，轻轻给了男孩一个拥抱。

真好，她想。

【当然。】她说。

……

识安大厦，紧急事态处理部。

符行川少见地换了件鲜红长衫。这会儿他正对着杯子狂倒速溶咖啡粉，一边倒一边打哈欠，一双黑眼圈仿佛熊猫成精。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