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

如蒋总所言, 棠宁第二天真的睡到了中午。

一方面是前一晚确实在外面待了太久, 冬天是睡觉的好季节，另一方面……

嗯。

蒋先生的精力实在过于旺盛。

简薇打电话过来催她时, 棠宁还没有起床。

小狐狸趴在被窝里不想动，嗷呜嗷呜叫：“我以前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起床去上班的！这么冷的天！我前四年竟然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蒋林野醒得比她早很多，早已经穿戴整齐。听她这么说, 好笑道：“要不要跟杂志说一声, 另外约时间？”

“可是再往后推, 就只能推到年后了。”棠宁的小狐狸耳朵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她露出一双眼睛盯住他，“那雷厉风行的棠总就会变成赖床的棠总。”

“有什么关系。”蒋林野轻声，“小公主可以赖床，可以睡不醒。”

“那还是不要了。”棠宁嘟嘟囔囔, 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爬起来, “我要做棠总，才能包养你。”

蒋林野乐坏了, 笑意飞扬，将她捞过来亲亲。

两个人重新整理过自己, 吃过午饭, 各自朝着两头去。

“我的颁奖典礼晚上八点就能结束。”蒋林野想了想, 嘱托，“你在哪儿等我都可以，八点之后，我去接你。”

棠宁的大尾巴晃来晃去：“我结束得肯定比你早, 应该是我去接你才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像安抚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像模像样地把他的手捉过来拍拍：“你要乖呀小蒋，不要跟其他的总裁小朋友抢玩具，更不要跟他们打架喔。”

车停在公司门口，简薇隔得远远的，只看见棠总一直不下车，不下车，就是不下车……

她几乎想要冲过去催一催，下一刻，就见她推开车门，走下来。

依然是以前精致的棠总，依然是以前干练的棠总。

棠宁有一丢丢不自在，耳根泛红，叫她：“走。”

她迎面走过来，简薇短暂地怔了一下，习惯性地答应一声，转身跟她一起进公司。

等电梯的空档里，简薇抬眼看看棠总，过一会儿，忍不住，又抬眼看看。

半晌，委婉地问：“棠总，您口红是不是花了一点点？”

棠宁：“……”

干，还是被看出来了。

***

棠宁上楼，杂志的采访团队早已经在等她。

TJ今年后半年的工作重心在国内市场的品牌推广上，前半年的产品销售状况也很好，棠宁脑子出了点问题，可该忘记的重要的事一件也没有忘。

所以这场杂志采访，总体还蛮顺利。

文字部分的采访内容不算太多，剩下的时间要重新拍照。

TJ有自己的摄影棚，棠宁拍完照才迟迟意识到，又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这是今年最后一个工作日。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从铅灰色的天空坠落，轻盈缓慢地堆积在窗台上。TJ对面是另一家公司的办公区，高楼之下车水马龙，格子间里的人匆匆忙忙来来去去，世界都被蒙上一层水汽。

杂志团队派来的摄影师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结束拍摄后站在原地检查底片，习惯性地朝棠宁比“OK”的手势：“辛苦棠总，我们的工作结束了！”

声音里透出点儿藏不住的小雀跃。

另一位负责人拽住她，低声提醒：“只是我们的结束了，棠总的还没结束呢。”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来采访棠宁，这位女老板从创立TJ以来，走的一直是兢兢业业、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的敬业人设。

听说前几年的新年，她恨不得大年三十都住在公司里。

“对不起。”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棠宁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落在女生身上，看到她脸上的局促，忍不住笑起来：“没关系，我也要下班了。”

简薇有些惊讶，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这么早？”

说完她立刻感到后悔：“不是，棠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您以前不会走得这么早的。”

棠宁耸耸鼻子，慢悠悠地感慨：“人就是这么易变，我以后再也不要加班了，我现在立刻就下班。”

下班了，她就可以做小公主了。

在一众人面面相觑的惊讶和茫然里，棠宁默不作声地，偷偷地想——

加班好像没那么好玩。

做小公主，似乎，也没那么坏。

***

按照之前和大尾巴狼蒋先生的约定，棠宁离开公司之后，驱车赶往他的颁奖会场。

突如其来的大雪令城中严重堵车，等她慢吞吞地赶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远远望去，宴会厅灯火鼎沸，夜色中的灯光如同煮沸的海水。

棠宁走到门口，见签到处空无一人，眨眨眼，打电话叫蒋总：“我没有邀请函。”

蒋林野那头声音有些嘈杂，身边好像有人在叫他，他低笑：“站那儿等我一下。”

棠宁故意小声嘤嘤：“你快点，好冷。”

她挂掉电话，签到处的侍应生刚好去而又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