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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招待所的大门口,目光幽怨地看着黄为民:“为民,你就不想见咱们娘俩吗?”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控诉地说:“女儿可想见你了,一直嚷着要见爸爸,你摸摸她好不好?”
黄为民哪敢啊,他大冬天的竟被吓出了一身的汗,仓皇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小静,你不要缠着我,你已经死了,你快去投胎,我给你烧很多纸钱好不好?”
说着,他慌不择路地往窗户边跑去,然后抓住窗棱,爬了上去,翻身跳出了招待所。
周建英摔伤了胳膊,速度比较慢,也爬不上窗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为民逃跑。期间,她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凉薄得很,生死关头哪还会管她,叫也是白叫!
就在周建英绝望的时候,那个叫小静的女鬼竟然转身去追黄为民去了。
周建英欣喜若狂,顾不得身上的伤,拔腿就跑了出去。
在她快要跑出招待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楼梯上传来姜瑜看好戏的声音:“不是要抓我吗?怎么都跑了。”
这话忒气人了,但周建英这会儿没空生气,逃命要紧。她一头扎进漆黑的夜色里,使出吃奶的劲儿,疯狂地往前跑。呼啸的北风刮到她的脸上,她似乎都没知觉一样。
一口气跑出好几百米远,前方出现了光亮,是一片居民楼,周建英也顾不得其他,冲了过去对着一户还亮着灯的人家就使劲儿拍门:“开开门,开开门,救命啊……”
一个人在黑夜中,她会更怕,现在周建英就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人多人气旺,那女鬼肯定不敢来找她了。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还很质朴热心,不像后世怕被碰瓷很多人都习惯自扫门前雪,所以听到周建英凄厉的喊声,这家男主人带着成年的大儿子抄了根棍子就过来拉开了门。
然后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同样急急忙忙跑过来避难的黄为民。
这父子俩还以为是黄为民不怀好意,追着来欺负人小姑娘呢。父子俩正义感爆棚,把周建英推了进去,然后抄起棍子就往黄为民脑袋上打去,边打还边安慰周建英:“姑娘别怕,我们帮你打坏人。”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她男人……”黄为民实在是被这父子俩的粗鲁和野蛮吓到了,他抬起胳膊,一边挡棍子,一边大声嚷嚷。
这嚷嚷提醒了周建英,她抚了一下胸口,往外一看,没瞧见女鬼过来,松了口气,连忙喊道:“大叔大哥,别打了,你们弄错了,他是我对象。”
“啊?”热心父子俩停下了手,不解地看着她,“那姑娘你在跑什么?”
提起这个,周建英就害怕,刚因为剧烈地奔跑,累出点红晕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雪白:“鬼,刚才有只鬼在追我们!”
闻言,热心大叔把棍子一丢,不高兴了:“姑娘,不要在我们家门口胡说八道啊,什么鬼鬼神神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没有这东西,你别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亲眼看见的好不好?周建英很委屈:“大叔,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一只女鬼在追我们,让我们去你们家躲一躲!”
大叔恼怒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父子俩飞快地进了门,把站在门口的她推了出去,啪地一声,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赶紧跟她划清界限:“我们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在我们家胡说八道,赶紧走。”
儿子可能年轻,到底心软,低声说:“爸,我看他们可能是真的遇上什么难事了,要不就让他们进来躲一躲?”
“躲什么躲?没听她乱嚷嚷什么神神鬼鬼的啊,被人听了去,明天那些红袖章就能扣一顶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给咱们,把咱们拉出去批斗,全家都要跟着抬不起头来。赶紧回去睡觉,别给我惹乱子。”那父亲生怕儿子心软,先把儿子赶走了。
门外的周建英和黄为民听到这话,两人齐齐沉默了。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在浮云县打着搞封建迷信的旗号乱抓人,闹得人心惶惶,现在一听说闹鬼都没人敢收留他们了。
生怕那女鬼追来,两人不敢多呆。周建英扶起黄为民赶紧走,边走边问:“黄哥,咱们去哪儿呢?”
“去县政府。”黄为民咬了咬牙,“你跟我一起。”
以往若是听到黄为民不避嫌地带她去县政府,周建英肯定会高兴死,但今晚她完全没这个心情。因为她清楚,黄为民是害怕小静找上来,所以才拉她去壮胆的。周建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她也害怕,也想跟黄为民抱团取暖。
“不过,黄哥,万一,万一她待会儿又找上来怎么办?”周建英害怕地说。
黄为民听了,只觉心头一凉,皮肤不自觉地泛起了鸡皮疙瘩。他抱紧了身体,咬了咬牙:“我……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奶奶给过我一块玉,听说是得到大师开过光的,能辟邪化煞,我去把那玩意儿找出来戴上。”
周建英听了很羡慕,她爸以前也是跳大神的,她怎么就没想着把她爸的符、做法的道具收起来呢,说不定今天还能派上雍冲。
因为小静的冲击,两人完全忘了今晚去招待所的目的,像丧家之犬一样,慌张地跑回了县政府宿舍,翻箱倒柜,把那块所谓的玉找了出来,死死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