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从和对面铺子交恶, 冯水仙和小郑两人便每天趴在门口，眼睛不错神的盯着那家锦缎铺，跟严防对方战壕里敌人一样。可是对面那锦缎铺子这两天却也安安静静，门里还是冷冷清清没什么客人, 李掌柜阴沉着脸出现过一次, 剩下只有一个小伙计不时探头探脑的了。

可酒馆还要招待来往酒客，也不能总这么盯着。小郑这两天往这里跑的更勤, 大概也怕冯水仙一个女人家，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对面欺负了去, 他还不知道公主殿下已经答应解决麻烦, 就这份关切让冯水仙看在眼里，心下便暖成一片了。

上午客人还没有来, 冯水仙端着盛满水的瓦盆，把磨刀石挪放在大门口。才坐在酒馆外的台阶上，小郑便从后厨端了粥出来, 很细心的夹出小菜拜在桌上, 口中招呼着，“水仙姐，粥已经凉了，你先进去吃，我来磨刀。”

“呀？你还会磨刀啊？我可听说，昨晚你又去帮人卸货了，叫你先吃东西然后趴一会，要不下午忙起来你身体怎么受的了？”冯水仙一边埋怨着, 王家几个孩子和小结巴都被自己的小食收买成了眼线，小郑做什么自己可都知道。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磨刀也算不得什么技术活，这不正好一边盯着人一边做活，两不耽误。

小郑摇摇头蹲下身，手掌压住冯水仙手腕，另一手握住刀尖往下夺，“水仙姐，我不困，喏，给我吧。”

冯水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怎么会轻易给人拿去手中的东西。小郑的手掌不知道是因为刚端了热粥还是天生体热，暖的厉害。冯水仙一用力几乎要把菜刀抱在怀里，菜刀木柄直戳在胸口两个肉球中间，挤出一道深沟，半开玩笑的闹着，“不给就不给，你要干嘛，你再过来我要喊喽。”

“别闹，我娘说，女人磨刀，脾气会变泼的。”小郑捏着刀尖，虽然刀钝了些，冯水仙还是怕伤了人赶紧放手。

“泼辣点有什么不好，免得被人欺负了去，宅门里小姐才柔柔弱弱。”冯水仙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算不得泼辣，比起自己初来时见的粗壮女人来，自己只是脸皮厚了点而已。

“我替你磨。”小郑固执看着冯水仙，话不多，却给人踏实的感觉。

冯水仙翘起嘴唇，“你又不同意认我做干妈，好了，你来你来吧。”爬起身把位置让出来，地上还垫了个棉垫子。小郑听到干妈这个词又要瞪眼睛，冯水仙惹恼了人吐吐舌头缩回屋子，却不知门口小郑满脸煞气的磨刀霍霍，足足一个上午，已经把对面小伙计吓的要尿了裤子。

才过了中午，便看到对面李掌柜灰头土脸的引着另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回来交接，看那人矮矮瘦瘦也没什么表情，性情不知道怎么样。人倒是安静的很，也不像李掌柜那样骂人半条街都快听到了，很快就管束伙计查货进行打扫。这一准是公主殿下出的力，虽然对殿下只是举手之劳，可冯水仙还是舒了一口气，总对着不顺眼的人怕对方使坏，这下总算能放心了。

关门的时候小郑显见的有话要说，冯水仙索性站定了直看着他，小郑避了避眼神，还是做痞子时候养成不敢直视人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好，冯水仙抚额叹息，“有话你就说嘛，我真不咬人。”

“水仙姐，对面换了掌柜，那我明天、明天得去给娘买药，所以……”话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知道小郑在愧疚些什么。

“给大娘买药怎么能耽误，你这孩子就是太实惠，明天别来了，我自己撑得住。”冯水仙一听说又要给大娘买药，赶紧拉着小郑去后厨给包了一块酱肉带在身上。

“水仙姐，这个我真不能要。”小郑赶忙推拒，水仙姐这个月刚给发了工钱，怎么好意思再要水仙姐的东西，酱肉平时水仙姐都舍不得吃。记得上次偷眼瞧见她捡了一小块掉在锅台上酱肉，吮着手指吃的满脸满足，比小结巴吃东西还香甜，水仙姐平日一直节俭着要省钱还债，自己怎么能再添麻烦给她。

“哪次是假不能要的？大娘她年岁大了，要吃点肉食才能有力气，别婆婆妈妈的，你娘也是我大娘，还不准我孝顺点？”见小郑瘦的手骨都突出来的模样，在店里吃东西都不敢吃饱，笑的要多腼腆有多腼腆，冯水仙怕他又乱想，直接板了人肩膀把小正太推出门外去。

“水仙姐，水仙姐你开门。”小郑一个恍惚就给推了出去，在外面拍了两下大门，里面却已经给插住了。

冯水仙抵住门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快回去啦，还想在姐姐店里过夜怎么的？明天我不刷碗都等你后天过来，可不准再跑别处去了啊。”

“啊……那好，水仙姐我下午买了药一定来。”小正太顿顿脚，说完才走。

第二天冯水仙难得的早起，瞧了眼对面铺子也正在打扫，心情不错便洗好抹布爬上二楼雅间，跪在地上擦着地板，自己晚上关门经常占着雅间乘凉，可得收拾好，万一被人抓包发现屋子里有都是自己脚印可不好了。擦着擦着只听有人上楼的响声，脚步点熟肯定不是外人，冯水仙看马上要擦完了便也没抬头。

一双厚底薄靴就显在眼前，看那布料精细，靴面绣上的纹饰精美，就那么稳稳当当站在了门口，冯水仙慢慢抬头向上瞧，袍子掩不住一双结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