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王玚出了书房见梧桐滇杨远远地守在院门,不由诧异道：“怎么这时候还不回去歇着，在这里等着是有什么事儿不成？”

梧桐忙道：“却没什么事儿,是滇杨大哥提起来如今李岭不在了，老爷身边立时没一个可靠的人。您在里头谈事儿外头无人守着只怕不行，所以便过来守着。”

“倒是长进了,滇杨一向细心，你也跟着稳重不少。”王玚笑着赞了一句,又摆手道,“你们回去罢,父亲带了人的,不必你们守着。”

滇杨和梧桐忙躬身答应,这才慢慢退出去了。

王玚本想过去同牛夫人回禀一声,忽见书房外边儿王子腾身边的一个常随匆匆往正房过去,不由失笑——人家老夫妻两个只怕还有不少体己话说呢，这时候过去着实不长眼色了。

他摇了摇头,又想起黛玉此时便在院中，心里兴头起来,只觉自己的心也有了个落地之处，眼中便泛起一片柔色。

当初挑新房时王玚想着黛玉素爱沉静，又偏好竹子,便找了紧挨着花园竹林的一个院子,地方僻静，好在往各处过去都不远——离王玚的外书房尤其近，只隔着一层夹道。

王子腾和王玚的外书房是紧挨着的,虽不能径直过去，但这时王玚从自己外书房绕进去也算是颇近。

他走得迅速，瞧着到了琼节院——王玚亲自提的匾，就是取的后头那一片竹子和花园儿，故此叫了“琼节花影”，家下人便称这里叫“琼节院”——不由自己心里得意，幸而当初挑了这样好的一处地方，自己来去方便。

此时夜已深了，院子门上站着两人，各拿着一盏气死风灯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一见王玚过来就欢喜叫道：“嗳！那不是大爷来了？快告诉奶奶去！”

说着便往里通传，另一个便迎上来替王玚照路，口内笑道：“奶奶忧心得不得了，直嘟念大爷怎么还不回来，遣了我们来来回回看了多少回了，这才见着您回来。”

王玚这才看见门口守着的正是雪雁，方才过去传话的便是紫鹃，他一壁往里走，一壁笑道：“不是说了不必等我叫你们奶奶先歇着就是，怎么还等着了？”

雪雁笑道：“您虽是这么说者，可奶奶哪儿能就放心了呢？少不得见着您才好了。”

两人说着到了正堂门前，就见黛玉已经扶着白劳站在廊下等着，“哥哥，可用了饭了？”

“却是没用，”王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想是要出去一趟，外头茶楼上自便罢了。谁想父亲回来，却不曾有功夫出去。”

黛玉忙叫人端点心来，又道：“晚间不好用的多了，稍稍垫一垫罢？”

王玚忙答应，便半扶着黛玉两人进了正堂。

雪雁等人端了点心上来，都识趣地退出去，雪雁笑嘻嘻地关上门还不忘问一句，“外头可留人不留？今日大爷要水时外头无人只怕不妥。”

黛玉红着脸笑骂道：“就你知道的！”

雪雁挤眉弄眼笑着去了。

王玚净了手用点心，黛玉瞧着他心情还好，便松一口气，又试探道：“哥哥，今日父亲来了，可说了什么了？”

“晚间我恍惚听见外头是有人说张家叫抄了？”黛玉听见这个心里是有些放下来的——这便是说宫里周贵妃等人占了上风，只是仍忍不住想跟王玚打听打听，吃颗定心丸，但又怕这个乃是机密，王玚不好说，所以才模糊问一问。

王玚咽了口内的点心，笑道：“父亲何止是说了什么话，分明是给咱们打了鸡血了——三皇子立储的旨意已经拟好了，今日过了便能下发六部，昭告天下——只是只怕立储的仪程都要从简了，至不过叫礼部、翰林院拟一篇祭文往太庙吿祭祖先就结了。”

黛玉会意，便知这是在说承元帝时日无多，她早有预料，倒也不是多吃惊，只不过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面上便带出轻松的神色来，笑道：“可是好了，不知多少回晚间总想着这个。”

她见王玚急着说话噎了下子，忙递茶给他，嗔道：“好歹慢点儿吃。”

王玚忙接过来猛灌了几口，这才压了下去，索性推了手边的碟子不吃了专心同黛玉说话。

“今日张家抄家，等些日子只怕冯家、卫家也留不住了。这回贾家掺和进去，不知什么时候也要清算。”王玚兴致勃勃道，“还有岳母，手里握着当初的一点子证据，咱们自己摘出来是不成问题的，就是到时心里可能过不去，还要你去劝劝。”

黛玉点了点头，应道：“外祖家过了，母亲也是不得不为，我自然回去劝慰。”

“那便好了。”王玚一笑，他顿了顿，又道，“今日外头天比昨日冷了不少……”

黛玉还纳闷儿怎么忽而提起这个来，就听王玚结结巴巴地又道：“妹、妹妹，外头榻上挺冷的呢……”

黛玉失笑，故意当没听懂正色道：“嗳，可是冻着了不好，我给哥哥添床被子罢？来的时候带了好些新的都不曾动呢！”

王玚有些傻眼，这时候什么好使的脑子也转不动了，还有些迟钝。

“啊？啊、啊……”他连着发出好几声无意义的叹词，半晌才又道，“那、那榻上也挺硬的，我睡不大惯呢。”

“那我叫人给哥哥多铺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