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却说王玚至马棚里头审讯李岭,李岭苦苦求饶反倒惹得他怒气勃发起来,厉声好一番质问。
李岭听了难堪起来,垂下头不敢看他,半晌才嗫嚅道:“小的也、也是没法子……若是,若是不肯,他们立时就要了小的的命呐!”
“小的才三十出头,上有老父下有稚子,全家靠着我养活,小的、小的怎么能死呢?”李岭自己说着说着激愤起来,声音愈发响亮,“大爷,那老爷林大人是人,小的就不是人了不成?那我也不想死!”
王玚气不过,狠狠将手中的扇子扔向他,怒骂道:“好一个忠仆!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东西!”
难不成李岭当时假意答应,回来了暗自与王玚吐露实情就不成了?这样王玚这里胜算更大,他就是有功之人,是救了圣驾和众多文臣武将的大功之人!不说抬举捐官出人头地,脱籍回去是一定的,靠着王家还怕日后不能出息?
说白了,不过是李岭贪生怕死,又目光短浅,畏首畏尾罢了。
王玚懒得同他争辩这些,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道:“如今你就是不想死也得死了,还不如多吐些实情出来,我给你个体面死法儿。不然你一家老小少不了千刀万剐!”
李岭吓得一哆嗦,方才起来的那股子激愤瞬间萎了下去,他几番张口想要求情,可瞧见王玚那张阴寒的脸竟是不敢出声了。
周围人可耐烦不得等他,不等王玚招呼,周围家丁便劈手一个耳刮子上去,揪起他的衣领怒目道:“你说是不说!如今大爷心善,还不说怎么拷打,等会子叫你吵吵得烦了,爷们儿手里有的是刑罚叫你尝尝鲜!”
滇杨适时开口道:“这些人你也知道,都是军营里头犯了事儿出来讨生活的,那手段你也是见过的,几个能有整皮儿从他们手里出来的?与其受那个罪过,还配上全家老小性命,不如先招了。”
李岭跟在王子腾身边,是知道这些人的手段的,往常他也不少看见这些人做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当时便胆怯,不想今日轮到自己身上,话未出口,气先短了三分。
他要真是能经得住刑的,当初也不会背叛了。
不过嘴上威胁几句,李岭便溃败下来,抖抖索索地道:“说、我说……”
原来李岭这事真是个意外,他并不是别家插的钉子——这个王玚也早有预料,他毕竟是王子腾奶兄之子,若是这样的人都能是别家的钉子,只怕王家早岌岌可危了——不过是西山狩猎时奉王子腾之命去外边王家庄子上收拾,路上叫人截下来了。
他又经不得什么恐吓,不过是吓几句都不必费什么口舌,就全盘答应下来,后头几天都是有人一句句教他的说辞——他也是当真不知道王子腾重伤被围之事只是个计,那些人自然不曾说真话给他。李岭只当是真的,心下更加畏惧,也就更不敢跟王玚说实话了。
还是王玚回来了他叫人绑起来这才从周围家丁口中知道了实情。
王玚听了他一番话,竟有些啼笑皆非之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叹道:“你也是个蠢的!”
他按着椅子扶手从上头起来,慢慢道:“你也知道,犯了这样的罪,活是不能的了。念在你到底是父亲奶兄的后代,又如实交代的份儿上——留个全尸罢。”
李岭哽咽一声,紧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王玚嫌他聒噪,索性叫人看紧了他,“挪到地牢里去,等父亲回来请示了再说。”
说着,王玚便转身要出去,还不等迈出院门,忽听后头李岭奋力挣扎起来,竟是高声喊道:“大爷!我将功折罪!小的还知道旁的秘闻!”
周围人只当他胡吣,上来一个家丁狠捏着他的嘴就要堵上,急得李岭呜呜直叫。
王玚应声回身,狐疑的看着他,吩咐家丁且慢,“还有什么?若是方才你有什么没说的,便算不得赎罪。”
家丁只好松手,李岭长出一口气,瘫在地上,听见王玚问了,又奋力挣扎道:“不是——不是!是旁的事儿,好些年了,我偷听见的!”
王玚耐下性子来听他絮叨。
“是那来城里前的那晚上,有、有人带我去把词儿说一遍给人听,在一个屋子里,他们以为我听不见,我听、听见了的!”
“他们里头有人说、说,当年怎么就没害死了您!”
此话一出,周围人全静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又忍不住偷偷跟左右的同伴对眼色。
王玚听见这个,一下子想起里头叫审着的鸢尾来——是凑巧儿还是有谁安排的?
他此时来不及细想这个,眼风一扫,滇杨便会意,忙叫这些家丁都远远的散开,自己牢牢守在院门前。
王玚淡淡看了一眼李岭,神色上看不出什么来,“你说罢,里头说了什么了?”
李岭急忙道:“我听见里头有人说,当年老爷调任京营节度使已经稳了,好似查出来营里军饷去处不对,待要深查。这事儿是他们那里有谁做的,怕老爷坏事。就使了手段收买了一个太医,下、下药害死您!是要叫老爷心痛,就顾不得找他们的事儿了!”
王玚听得暗自叹气——原来竟是这样一回事!其实若不是他穿过来,那些人只怕也已经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