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博白山(下)
,家里大约有些什么人,感觉还是回去修行背书更快乐。
宴席算得上丰盛,盛馔延款,斫巨螯之蟹、脍细鳞之鲈,莲池之藕、松坡之栗……各种反季节果蔬都往上摆,也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
她跟前原本放着个花磁盏,盛着真珠红酒,说是博白山珍品。她甚至没来得及抿一口,转眼就被姬金吾端走了。
“你喝不了酒,不要逞强。”很确凿的语气。
他的动作其实不大,话语声音也刻意压过了,应该不引人注意才是。
但是……姬金吾坐的是主位啊……
他不管干什么都特别显眼。
大约是被姬金吾的动作启发,接下来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地夸奖易桢如何美貌如何贤明温淑,做东的张将军立刻让人换了甜滋滋的果酒上来。
易桢:“……”
这种大家虽然都在夸奖我,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真心夸奖我的感觉,真是奇妙啊。
酒喝了几巡,气氛有点放开了,但不知为什么,总感觉空气中那份小心翼翼依旧存在。
易桢喝不了酒,她又坐得显眼没法和婢女讲小话,百无聊赖地在脑子里复习课本心法。
“夫人要是觉得闷,去后园走走吧,张将军理园子的本事可是有名的。”姬金吾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下去了,但是脸色依旧一点都没变,很寻常的模样。
易桢在他旁边见他一轮一轮无所谓地喝,估摸着这人平常就这样,已经喝成日常了,完全不在乎。
易桢见他一身清淡酒气地凑过来,下意识想客套一句“少喝点对身体好”,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道:“没事,我还待得住。”
姬金吾笑着小声解释:“我看常清要待不下去了,你开了离席的口子,我好给他找个借口走。”
易桢:“……”
她下意识往小杜弟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坐得不远,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前,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行呗,你们兄弟情又深了,我只是个工具人。
张亭午坐得最近,他原型又是雪狼,视物极远,看得一清二楚,心下暗叹以前姬城主多风流的人物,如今还不是……
因是新婚,正红元素还没有从两位新人身上撤下去。这两位在主位上悄悄地讲着小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看着交颈鸳鸯一样。
难怪郎君来信说“诚不可负”,原来是动了真心了。
张亭午想着还好今天这一场没安排姑娘上来陪酒,幸好为求稳妥,提前探了郎君的口风。
易桢哪是姬金吾的对手,她甚至完全没察觉到姬金吾的小手段,配合着他说话,领着婢女去园子里透气了。
她拿出鸿蒙水镜看了一眼,发现一毛不拔道长还没回复。
联想一下上下文,他应该是消息发到一半仇人找上门来了,正在进行生死搏斗。
易桢有点惆怅,随便找了个僻静点的假山,坐下来反正也没事,又拿起心法背了起来。
园子里很静,大家都知道她往这边来了,会刻意避嫌,好一会儿连个人声都没有。
“夫人,回春阁的箫姑娘来了,说想见您一面。”婢女悄声通报。
易桢正看引雷之术看得入迷,猝不及防被打断了,有点不爽,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回春阁是什么。
据说博白山多年前还不是姬家的势力,只有当地一家妓馆埋着阳城的眼线,那家妓馆就叫回春阁。
姬总还在那里喝了三天的茶。
这箫姑娘又是姬海王的哪个情缘?
“不见。”易桢一口回绝:“让她有事去找郎君。”
又静了好一会儿,她堪堪学完引雷之术,想伸展一下身子,忽然看见有个穿着碧翠色衣裳的绝色美人远远跪在路口,也不出声,眼巴巴地看着她。
易桢:“……”
易桢有点心虚:“她跪了多久了?”
婢女回话说:“从夫人说不见的时候,一直跪着。”
易桢:“……”
易桢:“她是谁啊?为什么跪啊?”
婢女小声给她科普了一下当初姬金吾在博白山的那桩公案。
“……她就是那个跪着请郎君带她走的文箫姑娘。”姬家的婢女不仅叙述,还带解说:“传说这一位是北幽的贵族出身,家里败落才沦落至此。但这些年也由一个劝酒的下女成了回春阁的顶梁柱。”
易桢站起来,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才发现不是跪了一个,是跪了一片绝色美人。
哦,也是,不是说文箫是回春阁的头儿嘛,她跪着,她的下属估计也不敢站着。
易桢觉得好累。
你们要是想睡姬海王就去找他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能睡你们。
让我好好学习不行吗,我又不碍着你们。
对不起她当初不该说姬家两兄弟本质差不多,就这婚后人际关系处理上,姬海王这儿是地狱模式,小杜弟弟简直是幼儿园摇摇乐模式。
“起来吧,别跪着了,有什么事就说。”易桢示意婢女去把人搀起来。
这位叫文箫的绝色美人低眉顺眼:“给夫人请安。”
“贱妾无事禀报,只是心慕夫人风仪,想见一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