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赎罪
“啊?”
他的女友是陆瑶?
这不是他女友的日记本吗?有谁会在记日记时用第三人称去写自己啊?
护士阿姨脑子里拐了七八个弯, 都没能将其中的内容梳理清楚。
可看叶琛这模样,她又张不开嘴问。
在她眼里,眼前的少年,就是张湿透了的薄纸,她拿根头发丝都能捅穿, 吹口气上去就能让他崩溃。
而叶琛也没有要给她细解释的意思,甚至连刚刚的那句话都不是在和她说。
叶琛是在和他自己说。
往事历历在目,百种阴差阳错,千万般他应该而没做,化作一团浊气堵在胸口,最后叹作了那句话。
静了两秒,少年抬手,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 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这动静吓了护士一跳,她抬手就扯住他刚被消毒一半的手腕:“哎你去哪儿啊,身上的伤口还没缝上呢。”
“接女友放学啊。”他没回头, 用没被她拉住的那只手又抹了把脸, “刚不跟您说过了吗,她就在附近的学校上课, 再有几分钟就放学了,我怕她出事儿。”
嘿?这可给护士阿姨气得够呛。
“你接个屁放学,看你是小孩,一直没下狠心凶你,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嘛, 有哪个部位是完好不带血的吗?才处理了一半,针也没缝,破伤风也没打,你就想走?”
“那您处理伤口的速度可真慢。”少年又抬手抹了把脸,“都十几分钟过去了,才处理一半啊。”
护士阿姨气结:“你不是说你要接女友吗?可看你身上穿的校服,也就离这里两条街不到,闹市区,人那么多,哪个疯子会在那么多人的地方欺负小女孩啊?”
上一秒闹事儿,下一秒就得被人民群众按倒。
这满身伤的傻子有空担心安安稳稳上课的女友,不如想想自己,外面乌云密布,搞不好一会儿就要下雨。
他又没带伞,光带着一身没处理没防护的伤口,说不定见到女友前就被雨水感染了。
“再说了,你这身上脸上又是血又是伤的,你是去接她放学保护她的,还是吓唬她的?你现在这模样可比坏人可怕多了。”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或是强硬地将叶琛按回凳子上。
可话还没酝酿好,前面的少年回头了。
看着他被血丝蔓延分叉侵占了全部眼白的双目,连眼眶外都是深粉色,看着他鼻头通红,满脸被泪水揉和又被手胡乱擦开的血痕,一副疯子的模样。
她突然卡壳了。
“是,坏人是不太可能在闹市欺负人,可您不懂,我现在必须要见到她,晚一秒都不行。”叶琛的声音听起来是与外表完全相反的清醒。
“至于伤口什么的……你说的对。”他没怎么用力就挣开了护士阿姨的手,从桌面上抽了三张纸,往脸上胡乱一抹。
“谢谢您提醒,我差点就吓着她了。”
护士的预测成真了。
叶琛从进电梯到走出医院,不过三分钟,医院外的景色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乌云笼住太阳,一片盖一片,没有任何缝隙共阳光钻空子。
八月份的盛夏傍晚太阳本落的晚,此刻却像入了冬,每个人的眼前都蒙了灰蒙蒙地一层滤镜,清晰的世界一秒变成乌黑的水墨画。
偶有闪电划过,撕裂长空,将这幅水墨一分为二。
轰隆隆的雷声炸的人耳朵疼,眼看就要下雨,所有人都往路边檐下挤,以防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一头。
整条街上,唯独叶琛没察觉出来。
他在街道正中央,木着脸,闷头向前走。
脑子被分成了两部分,两种声音在他脑内叫嚣,争吵。
一种扯着他往学校走,想见陆瑶,想立刻就见到她,好想抱抱她,告诉她“对不起”,这些年是他太傻逼,是他太幼稚,是他太自以为是。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一种细数着柳思遥做过的错事,在颅内不停复述,还提醒他:陆瑶说过,柳思遥是a班的。
现在放学了,去班级堵她,去学校门口蹲她。
扯断她的胳膊,踩折她的小腿,把她的脸划花,让她体验比陆瑶重百倍千倍的痛苦。
要让她活着,饱受折磨几十年后才准去死。
或者让她立马去死,活着也只是碍眼。
这两种声音占满了叶琛的大脑,快要把他的脑袋撕裂,除此之外,他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刚落在身上的冰凉雨丝,连被雨水打湿与校服黏在一起往外不停渗血的伤口也忘记了。
像是行尸走肉。
叮铃铃——
校园打了下课铃。
今日天气预报提醒,城内将从傍晚起持续下上一整晚大雨,校方出于对学生的安全考虑,取消了今晚晚自习,让学生们早点回家。
陆瑶没有带伞,看着抽屉里的那把红伞,犹豫了片刻,还是抽出来了——
那是叶琛送她的伞。
好像是刚升高二,第一次月考后,外面突然下了场暴雨,别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打车或是被家长接走,只有陆瑶站在门卫处等。
暴雨连着下了两个小时了,假设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