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辜清彦是光
里很害怕,只是不敢停下来想,什么都不去想。
现在妈妈没了,她也失去动力,前路茫茫不知哪里可以歇脚,大学是回不去了,还有没还清的债务,她觉得好累好累。
除了做哭灵,不知自己还能干什么,唯一让她留恋的就只剩下外婆……
陆梨越打字越伤心,仿佛人生一片晦暗,前途看不到半点光亮,对自己完全失去信心。
她发出邮件,戴着耳机在网吧睡着,耳机里单曲循环。
“你快乐过生活,我拼命去生存,几多人位于山之巅俯瞰我的疲倦……”
浑浑噩噩昏睡几个小时醒来,脸颊的泪干了,糊着皮肉有些绷。她准备下机,却发现辜清彦给自己回复了邮件。
后来这封邮件被她截图保存,一直放在手机相册。
他在信中称她为勇敢顽强的小斯嘉丽,因为知道陆梨喜欢《飘》,喜欢郝思嘉。
接着,辜清彦用极谦卑温柔的文字给她安慰和鼓励,不惜笔墨地赞美她,怜爱她。
“易地而处,恐怕我做不到你的一半。”
“这样刚毅的品性,上天都会眷顾你,未来必定光明灿烂。”
“哭灵也属于民俗文化,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文艺工作者,切莫轻视自己。”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更不必理会了。”
而关于她对自己顺遂命途的艳羡,辜清彦说:“我并非一帆风顺,也有很多自己的难处,只是藏得比较好,梨子你实在不必羡慕。”
在邮件的结尾,他留下一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
如果小时候的仰慕只是欣赏和崇拜,似是而非,那么长大后陆梨就是因为这个对他产生的情愫。
被拯救的感觉像遇见一束光,一条涓涓细流,一场和润清风,拂开笼罩在头顶的乌云,让她终于可以舒服地透一口气。
因为这封邮件,陆梨又有力气去面对破破烂烂的人生了。
直到今天。
辜清彦值得惦记,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对吧?
——
那边,霍旭西被陆梨折磨得一晚上没睡好。
但他没有补觉,直接去店里开工。
补觉是三十岁老男人才需要的,他年轻,不存在这个。
洗车店经营五年,最初不过租下一块荒地,砌砖建墙,收拾出来,用铁皮搭了几个棚子做工位,地方宽敞,但十分简陋。之后搬到白塔路的商铺,设备也更换一新,大伙儿都挺高兴。
洗车本身赚不到几个钱,但是可以引流,吸引客户办卡,做贴膜、改装和其他保养项目。
龚蒲是最早跟着他干的,冯诺高中没读完出去闯荡,跟一个比他大十八岁的小富婆纠缠不清几年,伤透了心,回老家混吃等死。
章弋是个短发假小子,两年前刚来的时候都以为她的是男孩,再加上霍旭西几人没文化,把她的名字叫成“章戈”,喊着喊着就成了“章哥。”
龚蒲嘴欠,叫她“章鱼哥”。
霍旭西说:“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起这种外号是不是有点贱。”
龚蒲喊冤:“你知不知道她叫我什么?总管!”
“那不挺好。”
“好个屁,太监总管,她说我是公公!哼,我爸姓龚,我妈姓蒲,多浪漫的寓意啊,被她毁了!”
章弋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务工,生下弟弟就更不怎么管她了。她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也是高中没读完出来打工,起初在理发店做洗头妹,因不服店长管束,冲动离职,跑到霍旭西的洗车店应聘。
原本以为她做不长久,没想竟然坚持到现在,成了老员工
章弋的业余爱好依然是美发,店里所有人的头都是她剪的。
前两天这姑娘把自己左侧鬓角那一圈儿给剃了,龚蒲问她为什么弄个阴阳头,她用看土鳖似的眼神给予回应。
老懒在这里年纪最大,三十好几了,早年沉迷网游,现在沉迷直播,没事儿就抱着手机刷视频。他老婆嫌他没本事,隔三差五吵架。
只有肥波最有上进心。
霍旭西是老板,也是大师傅,技术傍身,常劝员工多学本事,可一个两个都懒,唯独肥波认真做徒弟,勤奋学习手艺,想着存钱自己开间洗车店。
他的动力来自于新婚妻子妩月。妩月是聋哑人,在亲戚那边做美容师,漂亮,温柔,和肥波在一起,两个人对未来充满希望。
早上十点,霍旭西到店,看见黑豹又在门口喝水,喝完就走。
那是附近的流浪犬,也没人管,饿了就到街上转悠,总能弄到吃的。
今天洗车店所有员工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老板。
霍旭西把龚蒲叫到办公室,警告他:“以后我的私事你别跟大家乱说。”
龚蒲怪道:“你有女人不是好事吗?”
“那不是我的女人,普通朋友而已,你少造谣。”
他想,陆梨在等那个古代人回来,到时如果传出这些绯闻——反正他是无所谓,名声这个东西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但如果陆梨介意,又解释不清楚,对她似乎不太好。
别看她开花圈店,常年混迹于三教九流,似乎是个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