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玉（4）

夕茵还是想哭。

原定留下来的时候是晚自习以后，今天中午讲了题，晚自习的时候贺云朝便没抓着她，放她去找娜娜了。

桌上的数学书已经晒干，只是轻轻抚上去还是会有皱褶。他伸手摸了摸，终是把它收进了书包里。

娜娜他们是英语晚自习，老师很喜欢拖堂，连晚自习都不放过。她在门口等了她五分钟，才看见娜娜欲哭无泪地走出来，“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不就是她读物化生时候的状态吗？乔夕茵非常理解她。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娜娜挽着她的手，“乔啊，你知道吗，昨天那道地理题真的选C！你运气好好啊！”

那是道高考原题，考地质的，有点难度，老师上课杂七杂八扯了一大堆知识点出来。他们现在接触高考原题少，像这样难度的题做的不多，往后才会渐渐适应。

“我说了我运气向来不错。”小姑娘微微扬起嘴角。

那道题，要她解释，其实她说不出来。但当年她做过类似的，把相同的选项套上去就是了，没想到答案真撞上了。

宿舍在操场的尽头。

从教学楼往宿舍走，还要穿过一片绿化带。

路是走惯了的，每天都要走上四遍。今夜温度偏低，风吹过来，树叶的沙沙声竟显得有些诡异了。

娜娜往乔夕茵这边缩了缩，低声道，“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乔夕茵回过头，她们出来的晚，第一批放学的已经到宿舍了。大门不在这边，往这边走的学生也比较少，路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气氛是阴森的。

她安抚道：“没事，马上就到宿舍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校园世界，是真的有鬼的，比如说她自己。学校这样的地方阴气重，夜间有鬼游荡倒是在情理之中。何况这里还有个天师，乔夕茵猜测闹出些动静应该是丘彦出了手。

见娜娜还在抖，她拉着她快步走向宿舍楼，一楼的路灯亮着，熟悉的灯光总算让娜娜安心不少，进宿舍以后紧紧关着门，生怕还会有先前那种被盯上的感觉。

二人走后不久，穿着校服的少年从树的后方走了出来。

他手中捻着一张符纸。

乔夕茵猜得不错，她们走过来的时候，丘彦恰好在附近——在她们看不见之时，他已经经历过一场战斗。

刚刚出来的是个离厉鬼只有一步之差的女鬼，不知做了什么事，竟修炼得这般厉害。要想成为厉鬼，身上怕是要沾点血，还好被他及时发现并制服，想来以后危机感应该能少一些。

这个学校鬼不少，这一点丘彦心中有数。他下山历练，选择这所学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这里的鬼还挺安分，他来这一个星期才遇见这么一只，其他的连影子都没有，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还有先前教室里那若有若无的阴气波动……

丘彦微微蹙起了眉头，神色不虞。

在教室里，他为自己占了一卦。

底爻为初六，上爻为上九，上为山，下为水，山下出泉，这一卦叫蒙。

山下有险，险而止，他此刻的处境蒙昧，进退两难，可不是个好兆头。

难道这预示着他的捉鬼之路不会顺利？

*

第二天，再走过操场这条路，先前那点阴气已经没了。

鬼见不得阳光，要么自己藏起来，要么被丘彦制服了，总之已经失去威胁，无须担心了。

乔夕茵来这两天，遇见最刺激的事情就是被人逼着读书，现在来到一个人鬼共存的世界，还挺新奇的。

“昨天给你勾的题做了吗？”

听见少年低沉的声音，乔夕茵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了。

“做了。”

她乖巧道。

昨夜贺云朝也睡得早，只是他看上去没睡好，眼底乌青很明显。乔夕茵本想嘟囔几句，见他这副样子，便收回了想说的话。

乔夕茵收拾了一下书包，交作业之余把那本物理辅导书递了过去。

小姑娘看上去不情不愿，贺云朝也知道她为人随意，学理科本就被动，这样逼她真是难为她了。

他在口袋里摸索几下，摸出几颗巧克力，放到了她的桌上，“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