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诸神黄昏（七） 什么叫惊喜

这些散发着浓重腥味的液体被泼了满地，准备工作已然就绪，玩家们兴奋地窃窃私语，幻想起马上就要到来的、大杀四方的局面。

至于会不会因为有限的许愿名额反目成仇？

哦，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好了各位，”一道带着爽朗笑意的男声倏然响起，“彩排可以到此为止了。”

几乎与他声音同时到来的，是猛地晃进眼中的强烈白光。

……完了。

闪|光弹在眼前炸开的瞬间，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出现了这个念头。

失去视觉的后果就是强烈的眩晕，世界变得无声，等到嗡嗡作响的脑袋终于恢复几分清明，他们要么自己跌倒在地，要么被一帮不速之客拧着胳膊制服在地。

这很要命，却又无可奈何——他们的武器早在上次袭击里就损失了大半，本来就是手无寸铁，还没来得及完成任何仪式，想反抗至少也得有条件啊。

更过分的是所剩无几的积分还在因为肢体接触而滋滋往外冒，就这样被砍了无数刀。

“之前没顾上问，”库尔特蹲在其中一名青年旁边，好奇道，“你们是哪个阵营的啊？”

周围听得见他声音的玩家纷纷心梗。

合着你们根本不知道就来抢了是吗？！

“……道罗斯。”半边脸贴在地上的青年屈辱地说。

库尔特：“……”

“这谁？”他转头问同伴。

“不知道，”后者诚实地摇摇头，“可能是十八线小糊咖吧。”

青年：“？？？”

人气低怎么了！番位高了不起啊！

抱歉，奈亚拉托提普施施然翻开那本被毕恭毕敬呈给他的典籍，还真是了不起。

这当然不是什么死灵之书。

他嘴角噙着笑，书皮和写在上面的内容就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这一幕隐秘而转瞬即逝，没有落进任何人眼中。

具体哪本书上才有召唤克图格亚的正确方法——他才不在乎这个，搬个大家都知道的名字糊弄人罢了。反正就算有幸运儿看过完整版的死灵之书，也绝不会是这些家伙。

“按上面的做吧，”奈亚随手把书往旁边一递，“这些应该够用了。”

接过书的那人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此等重任居然交给了自己，连忙招呼着其他人也忙活起来。

要问隶属于道罗斯阵营的玩家怎么看？

趴着看。

他们气都要气死了，辛辛苦苦一场被别人摘了果子，刚画好的法阵也被擦掉，重新画上了新的图案，这下半点原先的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那名青年恨恨地说，“我祝你们事与愿违。”

“好的。”

库尔特深谙如何更加气人的小技巧，礼貌地问：“你看我这条线画得直吗？”

青年：“………………”

滚啊！！！

最后一笔正好将罐底的羊血用得干干净净，一行因为共同信仰而聚集在此的玩家们就此鸣金收工，心里满满的都是期待与敬仰。烈焰会带来终焉，结束他们在人间的苦痛，然后，灰烬中就将降临新生。

为首的库尔特低低吟哦起了咒语。

低沉晦涩的音节震颤着空气，他身后的信徒也一个接一个地加入这场吟诵。他们难以分辨这失传的语言究竟是什么含义，只能根据最简单的拼读来传达自己最虔诚的祷告。

咒语无疑是奏效的，哪怕是道罗斯的玩家们都感觉出了那股流淌在喃喃声中的莫名力量。他们由衷地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怖感到畏惧，惶惶地等待末日来临。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另一拨人脸上的狂喜，后者的心脏都要随着那抑扬顿挫的音调而飞舞，直到最后一段落下也没有回归原位，而是就那样静静悬停着。

然而——

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空气中传来的不是灼热的温度，反倒寒冷了三分。

不对。

他们意识到。

这绝不对。

“等一下……”有信徒忽然反应过来，“我们刚才念的名字，你们有人听说过吗？”

神祇总有无数化身，光是他们知道的就还有深暗之活焰，所以一开始在那个指明是召唤克图格亚分身的咒文末尾出现那个陌生的尊者名讳时，虽说有些迟疑，但也没有起太多疑心。

库尔特心里也犯了嘀咕。

他脑袋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所知的一切神祇名字——包括某个对家的无数个化身，可无论哪个都不似他们召唤的这位拗口生僻，简直比道罗斯好冷门。

“路西亚，”他下意识地回头寻找主心骨，“怎么回事？”

“……路西亚？”

方才还站在那里的男性此刻已经不知所踪，有两三名同伴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也开始寻找起对方的身影。几人脸上的疑惑告诉库尔特——他们也完全没看到他去了哪里。

空气骤然开始流动。

狂风乍起，那强有力的气流吹得人根本睁不开眼，屋里堆积了些许的灰尘也开始随气旋而回转。库尔特难以忍受地用手掌挡在了眼前，他几乎站立不稳，直到感觉流速变慢、尘埃落定，才心有余悸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