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柳护卫就想笑，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笑意，可惜因为牵动到身上的痛楚，转为了闷哼。

“活该！”封宴白眼一翻，丝毫没有同情心，他小手煞有其事地一拍扶手，“说，姓什么名谁？”

“卑下姓柳，名青峰。”男人竟然乖乖地开口了，虽然声音很难听，粗粝得像沙子磨过似的。

“哪里人氏，先前是做什么的？”封宴接着问道。

“京城人氏，乃安远侯派去守卫女儿林氏的护卫。”柳青峰又答了。

一抹诧异掠过封宴的眼眸，他向后仰了仰身子，瞟了放平一眼，不是说什么也不开口吗？

方平一脸的无辜，他哪知道对方发什么疯？

封宴坐直身子，接着道：“那你可知罪？”

柳青峰顿了顿，艰难地道：“青峰冒犯了少爷，自当受罚。”

“哼，你何止是冒犯了我这么简单。”封宴道，“你放火烧毁‘安仁寺’，还有亵渎无辜人的尸首，如果不是看在没有人员伤亡的份上，你早就死了。”

封宴问过被殃及无辜的‘安仁寺’的状况，对方目的大概是惊动守卫调虎离山，所以火势看着大却没有殃及人命。至于那拿来冒充人的尸体，却是早就死掉的，那不知从那座坟头挖出来的。

男人扯了扯唇：“是我的罪过。”

封宴小嘴一抿：“既然你知道，还有什么没交待的都说了呗，难道等着我一一问吗？”

柳青峰喘了口气道：“少爷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能不能求你先答应我。”

封宴讥诮地一翘小嘴巴：“你这是跟我谈条件呢，可是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是阶下囚，哪里有你提条件的资本？”

柳青峰的眉间涌上一缕急色，呼吸急促地道：“少爷根本没有听我到底是什么要求就拒绝，不怕我什么也不说吗？”

封宴惊讶地道：“难道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吗？事实上呢，你说的我未必感兴趣，你愿意说呢我就姑且一听，你不愿意说呢我也不强求。拿这个来威胁我，那是打错主意了，本少爷还真不在乎。”

“我不信。”柳青峰深深地看着他，“少爷留着没有杀我，总不会只是为了平白折磨我一顿？如果真的不在乎，那何必来这一趟？”

“那我劝你最好信。”封宴不动声色地道，“我来是想看看你如今的惨状，以报一路上之仇。如今看到了我也安心了，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和你废话。你说不说随意，小方，我们走！”

方平立即作势上前，弯腰欲抱起封宴。

“等等！”铁链哗啦啦一阵响，柳青峰的脸都痛得扭曲了，可见他此刻的心情，“小少爷当真没有话想问我？”

封宴一摊手，老神在在地道：“别忘了，可是你主动求着见我的。”先前打死什么也不说，突然求着见自己，要是没事就有鬼了，所以他何必急呢？

“小少爷不愧是王室中人！”这句话不知是讽还是赞，柳青峰一言难尽地望着那个小小的人影，神色有着挫败，这么小的孩子这么狡猾。

“所以呢，柳护卫你的意思呢？”封宴只当是好听话了，淡淡地问。

柳青峰眨了眨眼睛，苦涩地道：“如少爷所说，我是阶下囚，还能如何？少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求最后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

封宴勉勉强强地点头：“罢了，看你的表现再说。”

“那少爷想知道什么？”柳青峰舔了舔唇。

“我想知道林氏为何会起心思要带走我，是否有人在背后挑唆些什么？”这是封宴一直觉得疑惑的地方，林莹对他并没有多少母子之情，更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躲着诚王府尚且不及，缘何因为一个看起来可笑的‘无子’的理由就冒险将他从王府带出去，以致自己没了性命。

柳青峰了然地道：“原来是想问这个，那小少爷倒不用多心，并没有旁人挑唆。只要跟林氏相处过的人就会知道，她是个多么任性多情之人，为了让方少爷不致因为没有后代而生出二心，拿你充当俩人儿子的事她干得出来。”

说到这里，他是真的有点同情封宴了，有个拿自己儿子讨情人欢心的母亲，真够悲催的了。

封宴的脸都黑了，鼓着脸好一会没说话。

等心情平静了，封宴才接着开口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是林氏自己的主意。那么我问你，为何没有人阻止？就算林氏一个人蠢，难道其他人都是蠢的，看不出这其中有多大风险，缘何还会任她跑到诚王府的地盘上？”

柳青峰的眼中闪过异色，他轻轻一笑，低声道：“我说过林氏是个非常任性的人，而这份任性是被安远侯，被她身边的人宠出来的，没有人会忍心违逆她的意见，有时候明知是错的，也只会纵容着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少爷应该有所体会才对？”最大的纵容难道不是帮着林莹出轨方思然，还帮着她抛夫弃子出奔诚王府吗？

封宴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提及旧事而动怒，相反他很冷静，幽静明亮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慢慢道：“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