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钱娇娘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架不住钱李氏进来就跪在她面前给她磕头。
“娘,您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
“老夫人!”
堂屋里顿时一片慌乱,丫头们忙去将钱李氏搀扶起来,钱李氏却还趴在地下不愿起,跟没骨头似的愣是不叫丫头们将她扶起来。“娇娘呀,你得救救宝贵呀——”
钱娇娘早就闪在了边上,她的脸色难看极了。亲娘给她下跪,她怕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春五上前一个用力将钱李氏拉起来站直,她寻思着是否要点了这老妇人的穴道。她可没过这般做作的娘亲,她是在作践自己还是作践夫人?
红绢忙与碎儿上前接手,将钱李氏扶到椅子上坐下,同时劝道:“老夫人,有话慢慢话,您大病初愈,仔细伤了身子。”
钱李氏抹着眼泪捶着胸口,“我宝贵若是死了,我还能有命在?早就跟他一起死了!”
钱大富跟在妻子后头进来,不说话也只抹眼泪。钱美娘匆匆追了进来,见状直跺脚。她上前去与钱李氏道:“娘,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侯爷才从外头回来,正在屋里歇息呢!”
钱李氏一听邢慕铮在这屋子里,眼晴里闪过恐惧。她这小老百姓自然是惧怕官威的,只是爱子的命让她舍弃了一切惧怕,她紧巴巴地吊着嗓子道:“我的三女婿在正好,我正好求他把我的儿子救出来!”
钱娇娘闭了闭眼,回头看了内室一眼,邢慕铮的确在家,他这会儿在歇息,不知道被她娘吵醒了么。
“娘,您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我没法冷静!我的宝贵儿被关在大牢里吃苦!”
“那是他罪有应得!”
钱李氏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钱娇娘看,“你说什么话,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关大牢,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毒!”
“便是我亲祖宗,他错了就是错了!”钱娇娘顶了回去,后见钱李氏一脸震惊,她不免叹口气放软了语气,“娘,我知道你难受,我心里也难受。可是那失去女儿的妇人更难受!你就没看见那小姑娘的惨状,那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钱宝贵他自己造了这样大的孽,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害死了,他还想逍遥自在?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天理王法?”
钱李氏哭喊:“我不管什么天理王法,我什么都不管!我知道宝贵是咱们钱家的命根子,我要他活着,活得好好的!”
钱娇娘这会儿是是真明白什么是戏文里的秀才遇到兵。
钱娇娘深吸一口气,“娘,这事儿我管不了,钱宝贵他犯了罪就得认罪,侯府就是仗势欺人,侯爷是玉州城的城主,老百姓都看着,若是叫百姓知道侯府包庇罪人,岂不让他们都凉了心?”
“凉了心又如何?你都说是领主了,谁要乱嚼舌根就杀了谁!看谁敢乱说!”钱李氏拍着桌子。
“娘——你胡说什么!”钱美娘急得想上去捂她的嘴。她这是疯魔了,为了宝贵什么说都敢乱说!
钱娇娘的额头突突地疼,“那与暴君有什么区别?娘,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你将心比心——”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你怎么不管管我的心?”钱李氏捶着胸口,她家宝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进大牢了啊!“不就是个妓女的女儿么?那样的贱人有什么心,她哭她闹不就是想多要点银子?你反正银子多,去给她送几百两银子,叫她说女儿不是宝贵杀的!这总可以了吧?你总不能连几百两银子也不替你弟弟——”
“够了,给本侯滚!”一声暴喝如惊雷自帘后乍响,吓得钱李氏立刻紧闭了嘴瞪眼站了起来,钱大富也吓得抖了一抖,心肝都快停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那声音的主人怒喝之后并未现身,钱李氏与钱大富却顿如鹌鹑,互视一眼后钱大富连忙拉着钱李氏快步走了。钱美娘恨自己没能拉住爹娘来闹,这会儿担心邢侯迁怒三妹。
“侯爷是被咱们娘闹的生气,你好生与他说,莫要顶撞了他。实在不成给他赔个不是,回去我就劝爹娘搬出侯府!”钱美娘语重心长地低声劝道,她的眉头都挤成了一团。
钱娇娘道:“大姐放心,我没事儿。侯爷只是嗓门大。”
钱美娘闻言想笑,又知场合不对,还是带着些忐忑与郑木匠走了。钱娇娘回了内室,邢慕铮背着手站在窗边,见她进来,转身幽黑的眸子迎上她的目光,“抱歉。”
钱娇娘笑笑,“不必,侯爷若不制止,我娘还止不定要蛮缠多久,我都听乏了,等明儿她冷静些再说也不迟。”钱娇娘是真不在意邢慕铮那一声喝斥,连她都忍不住想对亲娘大小声。
钱娇娘几不可闻地叹息。难怪邢慕铮看不上她,她这样的人,她这样的姐姐弟弟,她这样的爹娘,说出去都是他这个定西侯的耻辱。他现下要和离,她是真不怪他了。
邢慕铮仍听见了,他以为她怪他不留娘家人情面,上前一步解释,“是我冲动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邢慕铮其实气极了,钱李氏的一字一句都在往钱娇娘的心肝上戳。她不曾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