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一环套一环

帖子递到一半, 赵昉的手忽然一顿：“你让富贵班在各地传唱《罗密欧与朱丽叶》，又在这个节骨眼帮福康拒婚，想做什么？”

富贵班在京城很火, 但大宋地域辽阔, 各地都有地方特色的戏曲。富贵班的戏剧并不流行于全国, 正常来说不可能大江南北都有人请富贵班唱堂会。

何况, 据赵昉所知, 富贵班在许多城镇演出都是露天公演, 百姓免费观看。富贵班是戏班子, 戏班子养那么多人是要吃饭的，这样大江南北的公演, 背后没有人支持是不可能的。

“叶盛兰是我的人，我以为你知道。”夏祈音不管是做什么都习惯了堂而皇之，这种事情她即便没有特意说过，相信赵昉也会知道。

叶盛兰和施茵有情人终成眷属, 离不开夏祈音的相助。然即便叶盛兰娶了施茵, 势力的施孝廉和花金弓夫妇对叶盛兰这个女婿依旧看不上。可叶盛兰入了白玉京，花金弓的态度就大大不同了。

叶盛兰很爱施茵，为了施茵, 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追随夏祈音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用叶盛兰我明白，但为什么要花钱养一个戏班子？”

夏祈音不是一个会乱花钱的人, 莫说她不喜欢听戏，即便喜欢，她也不会因一己之好, 去养一个戏班子。

“我不喜欢听戏, 不表示我不支持戏曲事业。”

“小师妹连我都要糊弄了吗？”赵昉轻笑道。

支持戏曲发展或有几分可能, 但让富贵班大江南北的公演，却必然不是为了这个。

“我不说难道你就猜不到吗？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我说一遍？”

受制于生产力水平，当下朝廷宣传手段单一。随着造纸、印刷技术改进，报刊业发展很快。自《江湖月刊》发行后，又涌现出了不少其他刊物。

早期的邸报只有官员和士族才有机会接触，后赵昉主持刊发了类似邸报，却面向大宋百姓的《大宋朝闻报》。除此之外还有欧阳修等文人创刊的文学类刊物，以及各部主办的律法类、农学类报刊。

然百姓识字率不高，报刊的宣传作用就受到了限制。

相较于刊物，雅俗共赏具有娱乐性的戏曲对百姓则更友好。百姓的娱乐活动有限，即便因语言一开始不能听懂富贵班的戏也会被锣鼓喧天的公演吸引。这种配合肢体动作的语言类节目，听多了，慢慢也就听懂了。

“你想用戏曲来传播思想，教化百姓，我明白，但为什么是歌颂爱情的西洋戏？”

“人都爱八卦，才子佳人，豪门恩怨这类充满狗血的爱情戏剧最能够吸引人的眼球。这出戏是试水，同时也是希望借着这种悲剧曲目让人逐步意识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理所当然，并不是流传了久了的东西就是正确。”

赵昉挑了挑眉，不太明白夏祈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祈音的父母都是极开明的人，她的两位师父看似冷厉，却也不会过问她的交友。夏祈音打小就处于一个自由的环境，可以自己决定学什么，做什么。既然没有受到这方面的压迫，怎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先太后为官家选了郭氏为后，陛下不喜废之。又选了曹皇后，依旧不喜欢，宠爱张贵妃等美妾远胜曹皇后，甚至要以皇后之礼入葬张贵妃。天下人都知道官家不喜郭皇后、曹皇后，可郭皇后和曹皇后又做错了什么，她们就一定要喜欢官家吗？官家不喜欢妻子可以换，可以纳妾，郭皇后和曹皇后呢？”

“小师兄没有将福康的婚事当做一回事，是因为若官家给小师兄安排一个不喜欢的妻子，小师兄也不会太困扰，大不了将来选几个符合心意的嫔妾罢了。可福康呢？她嫁给不喜欢的李玮，李玮能纳妾，福康能养几个小官人讨自己欢心吗？”

夏祈音轻哼道：“昔年馆陶公主丧夫后养了个小白脸，东方朔说她是荡/妇，有伤风化，自己却每年都要讨一个年轻美貌的老婆，又算什么？寡妇养个小郎是导人yin乱，男人每年换老婆就不yin了？”

赵昉太阳穴直抽抽：“你还想让福康养几个面首不成？”

“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就是希望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能和我一样接受教育，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别人附属品、奴隶。”夏祈音道，“当然若是福康无法接触婚约，一定要嫁给不喜欢的人，养几个可心的面首也是情理之中。”

赵昉：……你这是把我老赵家的脸往地上踩啊！

养面首什么不过是夏祈音的气话罢了，不管是养面首还是纳妾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是要帮助女孩子做自己的主人，不用被迫为人妾，不是帮女孩子走向另一个错误的道路。

“放心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会真鼓励女孩子养面首。”夏祈音话锋一转道，“如福康这样大的孩子，是改变思想最好的年纪。”

已婚已育的妇人不管过的好与坏，大多会安于现状，太小的孩子容易教育，但他们没有哪怕一丝反抗原生家庭的能力。十几岁的女孩子正在叛逆期，又对爱情充满憧憬，最有勇气反抗压迫。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即便脱离原生家庭，只要有人庇护一二，就能够在外面活下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