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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仨压根不知道,也不在乎。他们奋发图强,勤学苦读,老大参加革命得了军衔,老二醉心学术成了著名的地质学家。
谁知忽然有一天,有人说他们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名字的“妹妹”旅居海外,他们就是资本主义。好的时候光没沾上半分,坏事儿却拉他们下水,郑家兄弟俩真是比窦娥还冤。
所幸,没几天大家也发现这是站不住脚的“欲加之罪”,又有老邓头找出当年登报离婚的报纸,帮着说情,领导看在郑怀恩年逾花甲的份上,同意让他回城了,还同意恢复身份。
听说邓书记可是开着红旗牌小轿车来接人呢,张爱国想想自个儿糟蹋人的场景,后背直冒冷汗。现在自然要将功补过,争取宽大处理。
“你们先回去,吃饭的事待会儿再说。”把一众“领导”支走,崔家人也回来了,听说北京来的大领导要买他们家的“野草”,一个个瞪圆了眼睛。
“这也不是啥金贵东西,漫山遍野都是,郑教授您要喜欢就全挖走吧。”
幺妹双手叉腰,不行,只能分一苗!
她圆溜溜黑汪汪的大眼睛在三个爷爷里转来转去,直到看见邓爷爷往自家爷爷手里塞了五张印着工农兵代表头像的纸。
爷爷不好意思收人钱,“使不得使不得。”一面把钱推回去。
幺妹急得脸都红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住爷爷衣服,摇头:不行,她要买大白兔。
三个老人又笑了,“小人精,来,这是爷爷给你买糖吃的。”
幺妹眨巴眨巴,我不是小人精,我明明是小地精。
邓爷爷从怀里摸出另外两张大团结,递到她手里:“我们知道是你找回来的,这份让你妈收好,专门给你买糖吃。”
刘惠酸得牙齿都掉了,二十块啊就这么进了四房的腰包,还“专门”呢,说得就像她会抢似的。
幺妹眼睛一亮,她!愿!意!
但是,她可是聪明的小地精,这俩讨厌鬼才不会这么好心呢,一定是想占她们家便宜才这么说的。眼珠子一转,“怎么换?”
杨爱生赶在弟弟开口前说:“一只鹅换两只鸟怎么样?我们的鹅子这么大,肉都比鸟多多了。”还是他聪明,要让弟弟先说,他肯定想不到一换二。
幺妹摇头,她又不是拿来吃的,肉多有什么用。
“我们的鹅子很大的,你看,它们很乖的,不会啄人……哎哟!臭鹅!”小鹅子立马给他大拇指上啄了一口,得意的扇扇翅膀,“嘎嘎嘎。”
看吧,明明是凶鹅子,还骗她们是乖鹅子,幺妹皱着小鼻子,愈发笃定他们就是想占便宜。奶奶说过,对于想占她们便宜的男娃娃,一定要让他们加倍的付出代价,要让他们知道崔家小姐妹不是好惹的。
杨爱卫手上疼,眼馋得不行不行的,忙说:“那你说怎么换吧。”他只想早日摆脱臭鹅,家里多养一天,他们就得多喂一天,少玩一天,简直要他的命呀。
奶奶还说会下蛋,鸟也会下蛋。
于是,最终的换算价格是:两只鹅子换一只鸟,鸟还不能带回杨家,他们要玩只能坐墙头上,由她递上去,玩够了再毫发无损的放回来,不能弄疼它,更不能弄死。
相当于她出租一只鸟,换回两只鹅,真正实现“鸟枪换炮”。
幺妹乐得不行,奶奶回来第一时间就去邀功,她为家里挣来两只小鹅子啦!
崔老太哭笑不得,说高兴吧,不费吹灰之力这约等于白得了两只鹅,是该高兴。可愁的吧,杨老太要知道了,肯定得扯皮。崔老太倒不是怕她,而是懒得跟她扯,她们之间陈芝麻烂谷子的过节太多了,扯大半辈子她都累了。
那死老太婆不要碧莲,她可还要呢。
但她明显多虑了,等了半个月,直到两只鹅都长得有小母鸡那么大了,杨老太也没来扯皮。
因为杨发财这鹅来路不正,她不敢闹。最近很多城市冒出治安队浑水摸鱼偷拿卡要的丑闻,就跟前两年的红.卫.兵抄家似的,上头很重视,严令治安队和管委会不能拿鸡毛当令箭、中饱私囊,要是被人举报属实的话,直接开除工作。
杨家的好日子怎么来的心里有数,要真退回去那得把家搬空,一家子给吓得战战兢兢,把鹅子“送”崔家正好撇清嫌疑,这段时间都夹着尾巴做人呢。
风平浪静一直到六月,天越来越热,大人全都热得穿不住衣服,男人光膀子,女人也把衬衣袖子卷到胳肢窝。春苗春晖春月是半大姑娘,都学着几个婶婶,反倒是幺妹和春芽自在,上头一件小褂褂,下头一条小裤裤,凉快。
林巧针人如其名,针线活特别巧,给两个小丫头做的裤裤上绣了几朵漂亮的花花,别人绣的可能硌屁股,她绣的外头看着立体,内里却很平整,看不见针脚,自然也就很柔软。
小女孩都是臭美的,两小只整天穿着小裤裤晃荡,也不羞羞。为这事,友娣又跟她妈哭闹一场,凭什么两个最小的妹妹都有内.裤穿了,她还没有。
让刘惠给一个巴掌呼回来:“你老娘都还没穿的呢,你个没长毛的丫头穿啥穿?”眼神瞟着婆婆,看吧,让您老人家把钱和布票攥得紧紧的。
崔老太虽然抠,可在这种事上没这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