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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八仙过海》,一部非常受欢迎的香港电视剧,绿真去年看过一点点,想不到翻年了还在播,其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推开卧室门,屋里闪着各色光影,映在刘惠脸上,前后窗子紧闭,窗帘黑洞洞的,也难为她一个人在床上躺一天,身上不会酸痛吗?
“伯娘?”
刘惠的眼睛艰难的从电视机上移开,难得高兴的问:“绿真啥时候回来的?”
绿真把饭菜放她床头柜上,打开屋里的灯,这才发现屋子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是几天前的脏衣物还是没穿过的,扔在地上,柜子上横七竖八放着几本情爱,屋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汗味和霉味儿。
刘惠以前也不讲究,经常被老太太指着鼻子骂,可她至少还有廉耻心,骂一次她收拾一次,天天骂她天天收拾,看着也是个干净妇女。
绿真叹口气,不敢呼吸,赶紧把门窗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伯娘快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哟。”
刘惠瞥了一眼,也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哎呀伯娘,这可是大家没动筷前我给你夹出来的,你不吃我会伤心哒!”
刘惠心头一软,她就知道,这家里还是幺妹最疼她,才几岁就知道有好吃的让着她,屋里的糖被她吃掉也不哭不告状……其实,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偷拿四房的糖,小丫头看见过好几次呢。后来出去外面玩儿,也记着给她带丝巾带皮鞋……这份心,就是自己亲生那三个也没有啊!
刘惠端起饭碗,狼吞虎咽。
明明是一样的饭菜,可她觉着就是香,格外的香!
她五十出头的人了,不羡慕黄柔漂亮,不羡慕她青春常驻,也不羡慕她嫁了个好老公,就羡慕她有个好闺女。这么贴心的,聪明的孩子,但凡她有一个,又何至于此?丈夫搞外遇,竟然没有一个站她这边的。
她们横竖只说“爸爸不是这样的人”,怪她胡思乱想,可崔建国是啥样的人,她能不知道?他们做了三十年年夫妻,她最清楚!
绿真一面帮她收拾屋里,一面听她骂骂咧咧数落崔建国所作所为。其实,两口子大的问题没有,打打闹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刘惠耿耿于怀的是他跟胡雪嫣的事儿,虽然农村妇女不懂啥,可她就是有一种尊严被冒犯的屈辱感。
“他要是一口咬定没发生啥,我就不会多想,可他自个儿半信半疑,说明他肯定有过想法,他……他不是人他!”刘惠唾沫横飞,憋了快一年的委屈,终于有人愿意倾听了。
“还有啊,你也长大了,伯娘不把你当外人,咱娘俩说几句体己话,他在我炕上三个月没点动静,这就不正常,哪个男人能忍住?在家不饿,那肯定是在外头已经偷吃饱了!”
崔绿真:“……”想笑。
都这时候了,大伯娘耿耿于怀的原来还是那么回事。
“伯娘相信,咱家幺妹不是普通孩子,肯定不会也觉着我多想的,对吧?”
绿真憋着笑,点头,赶紧把她一堆脏衣服扔门口,床单铺盖全扯下来,“诶诶诶床单你别扔啊,扔了伯娘睡哪儿傻孩子?”
绿真咬着嘴唇,“当然是我大伯那儿,你得试试他这段时间肚子饿不饿呀。”说着,在她即将说出更加混不吝的话之前,溜了。
刘惠端着个大碗,被她臊得无地自容,但吃饭却更有动力了。
“噼里啪啦”,一口一个香,小炒,鱼块,大鸡腿儿,一尝就知道是婆婆手艺,快七十的老人家还得伺候一家老小吃喝,她不动容是假的。
这家里,发生这么多次大事,每次崔建国闹着要跟她离婚,都是婆婆斩钉截铁拦下来的,每次大房有个什么事,都是婆婆出头挑下来,可以说,没有婆婆,就没有崔家的今天,更没有她刘惠。
她抹了抹眼泪,是啊,男人不是人,可婆婆待她不薄,去北京还给她带了手表,比崔建国的皮鞋还贵的名牌手表,都是婆婆自掏腰包,没要她的钱。
她这么不死不活的自闭着,崔建国吃香喝辣毫无影响,可婆婆却是最难过的,这一年里不知来过多少次……她不应该这么对老人家。
于是,绿真刚把一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就见刘惠端着两个空碗下来,“你放着,我来洗。”
“不用,咱就用洗衣机,顶多费点电。”
“这玩意儿洗不干净。”话才出口,刘惠又红了老脸,再不干净,能有她不干净?这都是两三个月发臭的衣服了!
她能“活”过来,绿真心里也松口气,“对了伯娘,我姐孩子啥时候生啊?”
周家生怕崔家反悔,去年三月就催着小两口结了婚,没多久就听说怀孕了。
说起这个,刘惠脸上终于露出幸福的,中老年人特有的笑容来,“预产期在年后,上星期打电话说年前就要回阳城来,不跟她婆婆在省城。”女人和婆婆最容易闹矛盾的时候不就是坐月子吗?
都说月子之仇不共戴天,她也怕春苗受委屈,电话里说过好几次,让她回娘家来,家里房子这么大,比省城鸽子笼舒服多了,大河口啥没有?吃的喝的,绝对委屈不了她和孩子。
随着年纪一天天大了,刘惠倒是开始说人话了。
“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