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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打开了话匣子,给她讲采煤井里的故事,怎么下去,怎么挖煤,甚至怎么鉴别危险情况和逃生……这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比看故事书还让人惊心动魄,甚至身临其境。
幺妹听得一愣一愣的,“真要去到地底下三百多米吗?”
“那当然,煤炭储存在这样的位置,不下去怎么挖得到?”
幺妹咋舌,她没幻化为人形的时候,修炼的地方叫“地壳”,她对数据没概念,以为也就二三百米深。可如果煤层在二三百米,那地壳还不得几千公里?!就像科普书上说的一样!
天哪,她原来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呀!
小地精紧紧抱住妈妈,我的好妈妈,谢谢你这么远找到我,还生下我。
黄柔听得云里雾里,几乎听不懂一个词,忽然被闺女抱住,以为她是肚子饿,可餐车一直不过来,她只好从包里拿出东西,让丈夫接两杯开水过来。
老人们生怕他们饿肚子,各煮了二十个鸡蛋给她们……四十个,嗯,还挺沉的。
不用妈妈教,幺妹每只手抓起两个,递给对面的“化学老师”伯伯和叔叔,又拿起一块厚厚的包了红糖馅儿的大饼,分给他们。
两个男人紧张坏了,这年头的鸡蛋谁家舍得吃?都得攒着换盐巴酱油嘞!慌忙想要塞回来,可那位“干部”一样的男人拦住他们,“大家都是老乡,说不定以后回阳城还能见面呢,快吃吧。”
他们兜里,只有两个饭团。
饭团上还沾着些零星菜叶子,明显是煤矿食堂打的饭舍不得吃,捏的。
就着热乎乎的开水,吃冷鸡蛋也不怕噎啦,幺妹一口气吃了四枚,还想再伸手拿第五枚的时候,黄柔按住,“待会儿买饭吃吧,别坏肚子。”
小地精摸摸已经有底儿的小肚子,嗯,是不饿啦。
也不知道是她的地精灵力有用,还是心情好的缘故,对面的“化学老师”一直没有再咳嗽,继续给她讲煤矿故事。
黄柔和春苗,在“哐当哐当”的轮子声里,很快昏昏欲睡。顾学章皱着眉头,表面是在听他们聊天,可心里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太震惊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天然气这样既安全又环保的东西,而且听“化学老师”的意思,在我国大西部,新疆塔里木盆地还有巨额储备。如果真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阳城市的煤矿悲剧可以少一些?
虽然,从短期来看,煤矿产量减少,煤矿停工,有相当一部分工人会失业,会生活困难。可是,失业只是暂时的,健康却是一辈子的。
更何况,从长远来看,历史证明,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是因为矿产资源而永远辉煌的!譬如秘鲁的波托西,就是美国底特律的明天,是悉尼的明天,甚至是东北大庆盘锦宝鸡的明天。
因为,资源是有数的,尤其煤炭是不可再生资源,总有枯竭的一天。现在这代人倒是有工作了,那下一代人怎么办?下下一代怎么办?习惯了对煤炭的依赖,他们如何存活?
对,中国这么大,枯竭了阳城,枯竭了大庆,还有无数个阳城和大庆,可是,被列强侵略的屈辱史还不够记忆深刻吗?中国人的小心翼翼,有备无患,应该刻在骨髓里!
虽然,听“化学老师”的描述,这种叫“天然气”的东西也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桶少一桶,可它至少污染没煤炭大,至少安全。
而在有天然气代替的这许多年里,是不是又能发掘更多的可替代的能源呢?像幺妹说的,风能,电能,甚至太阳能!
只要有个窗口期,中国将是……想到这个可能,顾学章兴奋得汗毛直竖,脸颊发红。
其他人可能改变不了什么,可他是整个阳城市主管油气采购和分配的人,可以说,他的手里掌握着这个煤矿城市的另一条腿!
他觉着,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崔绿真绝对想不到,就火车上的一段奇遇,她居然帮爸爸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旅行,晚上八点半,火车准时到达广州火车站。
广州这座城市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热!
大河口出发前同样是晚上□□点,可穿棉袄还有点凉呢,来到这边一下火车,哎哟那个热气直往人身上钻,地面像会散发热量似的,烘得他们心口发闷。
崔绿真赶紧脱下她的小棉袄,只穿一条雪白的带蕾丝的蓬蓬裙,两个小辫儿一扎,露出饱满的额头,当真小公主一般!在人来人往的车厢门口,不少人都在看她嘞。
崔绿真牵着姐姐的手,大方从容的任人打量。广州站的人也太太太太多了吧!车门一开,洪水一样的人流涌出,车站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话,可再怎么喊,也没人能听见。
最后,工作人员干脆爬到一个高台上喊,出站的往左,换乘的往右。很明显,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往左去的。
跟着人流,牛屎沟一行跟那位去看病的“化学老师”,他们只知道他叫黄宝能,阳城市宝能县庆安公社人,留下公社联系电话,双方就分别了。
因为时间太晚,去大学报到已经来不及了,顾学章拿着工作证和介绍信,赶最后一班公共汽车,找到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