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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案子,也不算复杂。
市里有个二流子,因为仗着老娘舅有关系,平时走街串巷卖点小玩意儿,吃喝嫖赌除了嫖不着,其他都干得“风生水起”,而且还专爱钻人小媳妇儿被窝,整条街道没人不恨他的。
可他舅舅是煤矿上的大领导,手里有钱不说,还有关系!街坊邻居们对他是恨又恨,却拿他没办法。
最近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居然流窜到大河口来了,还跟大河口农科站的杨站长打上亲家,吃喝拉撒都在他们家。
因为站长看中他娘舅的关系,说他舅妈的妹妹在省农科院。最近农科院来了一批西德的玉米种子,比苏联人的还厉害,已经在东北种过两年了,高产不说还虫害少,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分一杯羹呢!
这样的好东西,只有书城周边郊区的,有关系的生产队才能搞到。
其他地方州县的农科站,谁不想拿几吨来囤着?
只要一放出消息去,下头多的是生产队愿意来买,价格那都是翻几个倍的,血赚!
大河口农科院打这主意,是因为今年牛屎沟种西瓜发了,他们找张爱国高价买到种子,又把种子转手更高价卖给别的生产队,这一来一回就是几千块的利润,站里几个职工都尝到了甜头!
他搭上张爱国的线吃得肚饱肥圆,以为搭上这二流子也能吃个满嘴油。谁知道二流子不是张爱国,拿了他一万块的种子钱,说是上书城买种子去,从此就杳无音讯。
站长去他家里闹过,可他老婆已经离婚了,无儿无女,老娘又是个病歪歪的老瞎子,那屋里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耗子进门都是哭着出去的。问他有权有势的娘舅呢?那都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表亲,人家连他这人都没听过!
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站长一个人只凑出两千块,剩下八千全是找农科站里全体职工集资的,张三五百,李四三百,王二麻子还把看病钱都给凑出来了,就是相信他,觉着用不了多久能翻倍的回本。
好在,二流子跑了没俩月,最近让人在市里看见了,报到农科站来。要知道,这狗娘养的照片早在农科站家属院里贴着呢,小学生每天出门前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他的“音容笑貌”,路上但凡见到个长得像的,那都是飞奔回家属院报信的,尽管不是,家长也能奖励一根冰棍儿!
其他三亲四戚也或多或少给家属们借过“集资”的钱,现在全都打水漂了,这二流子就算化成灰也能被认出来!
这不,当天晚上,农科站的大老爷们吆五喝六上市里去,打了个埋伏,把那二流子给逮着了,连夜押回大河口,对他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他一口咬定没拿站里一分钱。
都这时候了,想赖账?
那可不行!
审了几天见真撬不出一分钱,大家商量着把他送派出所去,拿不到钱,他又没任何资产可以抵债,那怎么说关他十年二十年的也能解解气呗。
可到了派出所,他还是一口咬定没拿过他们一分钱,哪怕站长把欠条拿出来,他也不认。派出所不是私设公堂,不能严刑拷打,只好以别的明目让他手写一份字据出来,比对着站长手里
的借条,这他妈就是一模一样啊!
人证物证齐全,二流子还是不认,他的瞎子老娘不知怎么回事哭到市政府去,哭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本来没几天就可以结案的,又给闹大了,发酵成一桩市长亲自督办的大案。
上头施压:无产阶级专政不能办冤假错案!
农科站几百口老弱病残哭求:不能放过这狗日的走资派黑心肝大骗子!
可怜徐志刚这些基层公安,遇到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臭无赖,又遇上比他还无赖还不要脸倚老卖老的老太太,他们都恨不得撬开他的嘴,求求他承认吧,别耗着了。
当然,也就徐志刚年轻,不敢有大动作,要遇上严打的年份,这样不学无术不事生产的走资派大骗子,速度结案速度枪毙,哪能让他蹦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他吞了人家的钱还想抵赖呢!反正当时钱给的是现金,没有第三人在场,而在他家里又没搜到钱,只要他抵死不认,说欠条是伪造的,他就能翻案。
这样的坏人要是成了漏网之鱼,去到社会上,那得危害多少人?单说农科站这一万块,就是多少家庭一辈子的积蓄,家里好几个半大小子的都没米下锅了!他要是换个地方故技重施,那得害多少家庭破碎?
要有老头老太想不开跳河了咋办?喝农药了咋办?做人民警察保护不了人民,那他们还把脸往哪儿搁?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能鉴定笔迹的人,确定笔迹是他的,再另想办法诈他。事实证明,普通犯罪分子面对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的大量证据和结论时,总是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
徐志刚决定,利用这个“措手不及”的短暂真空,诈出点有用的信息来,说不定就能将他绳之以法了。
听完徐叔叔说的大致案情,胡菲已经鼓着小嘴巴了:“小绿真快帮帮警察叔叔吧,让他们把大坏蛋抓起来!”
“就是,我说多大事儿,原来就是让幺妹认个笔迹,这还不简单?”陈静松口气,她还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