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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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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穿着朝服,颇为端庄,一颦一笑,皆如山水般既明亮又沉凝。见皇帝面色不好,她问了一句:“陛下昨夜未得好眠?”

刘藻听了几乎炸起毛来,强忍了未去观春和的面色,淡然入座,道:“许是累着了。”

接下去,便是授课了。

刘藻头一回在谢漪授课之时走神,想她所猜是真是假,想谢漪与此事是否相关。

应当是不相干的。刘藻暗道。倘若是即位之初,她必然笃定,谢相岂是弑君之人。但到此时,她想的却是,弑君于她而言,并无益处。

刘藻起先想得入神,但她颇具自制,不多时便说服自己,多思无益,不如好生听讲。待课后再论其他。

每逢谢漪授课,光阴便如飞逝,过得极快。

到午时,谢漪正欲告退,刘藻忽道:“谢相若是无事,不如用过昼食再去。”

她头一回留饭,谢漪却并未立即答应。

刘藻略有些紧张,面上镇定,搁在书案上的手却紧握成拳。谢漪的目光先是在她脸上打转,接着下挪,掠过她的手背。

小皇帝抿了抿唇,又问:“可好?”

谢漪一笑,屈身行礼:“多谢陛下。”

刘藻这才松了口气。

她留谢漪,是欲问一问当时事。

二人下了柏梁台,往宣室去。柏梁台与宣室且有些路途,刘藻也不乘舆,与谢漪并肩而行。

谢漪问道:“陛下可是有事相询?”

刘藻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回头睃了一眼,见宫人皆落在十步外,方松了口气。谢漪略显无奈,却没说什么。

刘藻顿觉自己小题大做,只是她身边宫人,势力庞杂,不知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纵使春和,刘藻也未全信。昭帝遇害,惊天大事,还是谨慎些好。

她略一沉吟,开口问道:“昭帝病前,谢相可曾觐见?”

“昭帝骤病,病前一日仍在视事,臣自是见过。”谢漪道。

刘藻暗道,倘若如此,更显骤病来得离奇。她又问:“不知是何病?”她听闻昭帝大病,三日而去,却不知所患何疾,这般惨烈。

这回,谢漪未再答她,而是缓下容色,笑问:“陛下为何问起昭帝?”

刘藻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上回课上,听桓师说起昭帝之敏,不禁钦佩。”

“钦佩昭帝之敏,而问昭帝之疾?”谢漪淡淡反问。

羡慕人家聪明,却问起他得了什么病,深究下来,确实说不过去。刘藻知谢漪不好糊弄,却不曾想她这般敏锐,她恐问多了使她起疑,便笑了笑,若无其事道:“遗憾他英年早逝罢了。”

谢漪闻此,也是一笑。

她总是高深之相,好似什么都知,什么都在掌握。刘藻见她这般,有些怀疑,她都知道了。

二人至宣室,殿中饭食也备。

谢漪谢过皇帝赐饭,方才入席。她食量小,几乎是几口,便饱了,却未搁箸,而是夹了菜蔬,缓缓咀嚼,待刘藻饱了,方停下。

刘藻依旧在想此事,她总觉离奇,昭帝御极十载,亲政之君,竟会在宫中为人所害,不免太过骇人听闻。

她想归想,小眼神却摆得急正,似乎并未胡思乱想。

只是此事,她就是想破了脑子,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想知全貌,必得派人去查才好。刘藻气馁,她哪里调得动人,去查这样大的案子。

午后,小皇帝返回柏梁台,谢漪则赴官署坐衙。

每三日一回,为皇帝授课,于谢漪而言,甚是奔波,称得上是百忙之中,硬生生抽出的空隙。她一入署中,便见案上堆积文牍。来访的官吏站满了前院。长史抱着公文上前来禀事,又有诸椽也有请示。

谢漪倒是习惯了一般,并不慌乱,摆摆手,示意众吏室外等候,长史先将要事禀来,又令院中官吏,留下文书名刺,人且回去。这些官吏多是为私事而来,谢漪今日,抽不出空来见他们。

待她处置完一日案牍还家,天已黑透了。

她坐在轺车上,累得腰身酸疼,却还得端正坐姿,维持她丞相的威仪。

回到家中,草草用了些饭食,又往书房看公文。连日皆是如此,说起来,午时在宣室与陛下所食那顿,就是她近日来最为惬意的一顿了。

铜灯渐渐昏暗,谢漪捏了捏眉心,望了眼窗外,天快亮了。她站起身,到一旁所设长榻上躺下,预备稍稍眯上一会儿,便起身入宫。

今日逢望日,宫中有大朝,卯时需起。

谢漪心中惦念,便以为只会浅眠,谁知她方一合眼,竟就深睡过去。

她梦到了一间宫室,那是椒房殿。殿中坐着一名女子,望着窗外出神。

谢漪看到十三岁的自己,步入殿中,在女子身前跪下:“姨母。”

卫皇后似被她惊醒了,转过头来看她,问道:“那宫人如何了?”

“尚且无恙。”

卫皇后点了点头:“那就好。”她又将目光移向窗外,“不知据儿到了何处。”

她不知如何回话,便没有应声。

卫皇后却笑着摇了摇头,与她道:“保护好那宫人,想必她腹中便是东宫唯一的血胤了。”

太子还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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