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Chapter 96

露脸……”

步重华打断他：“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我觉得……”

“别告诉我，我不听。”

吴雩猝然顿住了，电话两端一片死寂，身后杂乱咆哮怒吼脚步突然格外响。

“我说过什么，吴雩？”良久后步重华沉郁嗓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每个字都直接震动他耳膜：“你迟早有一天必须要成为能独当一面警察，雷厉风行，令行禁止，成为所有目光聚焦对象，甚至成为其他人领头和主心骨。所有人提到你名字就知道你有什么样显赫功勋，他们尊敬你程度必须和那些毒贩畏惧你程度相当，否则你从地狱里爬上来是为了再摔回去吗？”

“我……”

“他们不能永远让你单刀陷阵，恶龙也知道首先要摧毁屠龙刀上最锋利刃，所以你必须成为拿刀那个人。”

吴雩咽喉里像被堵住了，说不出一个字来。

“把放音打开。”步重华沉声命令，“不论你从照片上看出了什么，不管是对是错，现在就回头告诉所有人，我在电话这边听。”

吴雩一手紧紧按在铝合金窗台上，修长五指骨节泛白。

“把放音打开，”他听见对面步重华放缓了语调：“我在这边陪你一起。”

吴雩深深低下头，头顶着坚硬玻璃窗，咽喉中仿佛有什么在烧。手机那边传来步重华平稳压抑呼吸声，足足过了半晌，吴雩终于放下手机点开扩音，转身面对喧杂忙乱房间，声音有一点沙哑：

“我觉得绑匪是个吉他手。”

首先是离他最近技侦，然后是廖刚、杨成栋，然后是五桥支队各位刑警。

所有人渐渐安静下来，都看着吴雩，廖刚疑惑地下意识蹦出一句：“……小吴？”

杨成栋问：“依据呢？”

面对那么多刑警注视仍然会让吴雩感到紧绷，但他表面只是略微别开了目光，伸手指指技侦面前电脑，“图3。”

杨成栋一个眼色，技侦立刻打开了刚还原锐化处理好第三张原片，只见图像右侧照出了绑匪背过来左半边身体，左手没戴橡胶手套，自然垂在身侧。

“绑匪左手形状和常人不同，食指、中指、无名指尖形状很平，中指无名指尖端隐约有白色皮痕，那是撕掉角质层后形成痕迹，中指手茧下端指腹部位有水泡。这是因为吉他手在滑弦、击勾弦过程中，手指难以避免与琴弦横向摩擦，尤其弹主音吉他手指尖通常很平，指弹吉他更容易在这个部位形成老茧叠水泡情况。”

“等等，等等，”杨成栋思维很敏锐，立刻开始挑刺了：“那弹古筝不也起茧吗？钢琴呢？”

吴雩说：“你说得对，但古琴拨弦有假指甲，真甲只拨丝弦，用得起丝弦起码说明经济条件比较好，绑架勒索也不会挑普通家庭下手。钢琴同理丝弦，也不是一般人练得起，而且敲击琴键话起茧位置会更偏向指甲缝，会造成开裂但不会起水泡。”

房间里议论纷纷，杨成栋下意识模仿了一下弹琴动作，然后打量自己手指尖。

“最关键是，你们如果把图往后翻，图6下角放大可以看见绑匪右手手背。”吴雩顿了顿，只见技侦立刻把图翻了几帧，“与左手完全剪秃情况相反，右手留了2到3毫米左右指甲，这是因为真甲拨低音弦效果更好，而且泛音更大，在节奏快曲目中扫弦也更方便，是吉他手典型手部特征。”

满房间人面面相觑，杨成栋上前夺过鼠标，往后连翻几张图，招手叫来部下：“我们队新来实习生里是不是有一个学吉他？”

“对，小赵！”

“让他两手拍个照发来。”

手下连忙奔出去打电话，很快收到了实习生拍了发来图片，杨成栋一把抽出手机与电脑上屏幕相对比，登时表情震愕难言，站起身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

满室安静，无人出声。

良久杨成栋终于看向吴雩：“……你怎么看出来，难道你也弹吉他？”

“——你怎么看出来白天那马仔是冒充？”恍惚间鲨鱼声音在耳边响起，像隔着深水般不清晰。

吴雩站在满屋子人视线聚焦中，一手撑在身后窗台上，背对着光，欲言又止。

“他食指和中指太黄了。”他听见自己声音还带着三分笑意，“吃粉人把货烫吸之后，容易陷入半睡眠状态，长期下来锡纸就可能会把手指烤黄，此是其一。其二，几个马仔被审问都非常紧张，唯独他瞳孔转动速度慢于常人，应该是刚吸过粉精神还没回复原因。那个赌场能进室马仔是不允许碰粉，所以我觉得他冒充可能性最大，随便一审竟然蒙对了。”

夜晚露台凉风习习，鲨鱼扭头上下打量他一眼，面上有些掩饰不住惊愕。

“……这种地方竟然能出你这样素质人。”良久后笑容才慢慢从大毒枭眼底浮现出来，似乎带着诸多深意：“你们东家对你一定很看重吧？”

“您过誉了。”吴雩垂下目光一弹烟灰，在星光下显得年轻、柔和而客气，微笑道：“干我们这行都是靠眼睛吃饭，我只是没事喜欢瞎琢磨人而已。”

吴雩抬起头，视线却没看这满屋子警察，望着地面自嘲地笑了笑：

“我只是没事喜欢瞎琢磨人而